第287章 果然要疯
朱载坤指尖多用了些力道，来福苍白的唇色瞬间染上了一抹红。
他闭不上的唇边流下一片波光潋滟的水痕。
门外有小太监进来通传，谢阁老在门外求见。
小太监许久等不到皇帝应声，悄悄抬眼看向龙案的方向。
宽大的龙案之上堆满了从各处呈报上来的奏折。
皇上侧着身子似在垂手做什么。
他沿着那处向下看去，一侧的龙案边露出一片衣角。
往日立在皇帝身边的来福公公不见了踪迹。
小太监似是想到什么，惶恐不安的低下头去。
几息之后，上头才传来朱载坤阴沉的声音：“传他进来。”
小太监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
谢阁老进门瞧见皇帝仍旧坐在那处捏着朱笔批折子，上前行礼问安。
“爱卿平身，赐座。”朱载坤的声音里不似往日清明，透着一丝喑哑。
谢阁老拜谢后立在那处。
以往这时都会有来福公公亲自搬来圆凳，只是今日他似并不在这处侍候。
适才引着谢阁老入殿的小太监立刻从旁搬了圆椅放在谢阁老身后的位置。
谢阁老这才掀袍坐下。
“谢卿此番为朕立下汗马功劳，实乃大功一件。”
"；能为皇上分忧乃是老臣的本分，皇上能让老臣再次侍奉左右，是老臣之幸。"；
“此番娴妃有了身孕，若是日后能为朕诞下皇子......”说到此处朱载坤闷哼一声，惹得冯阁老想要起身去查看。
“朕就晋封她为贵妃。”朱载坤如此说，嗓音更哑了几分。
谢阁老才重新落坐下去，闻言起身谢恩，“谢皇上隆恩，想来娴妃娘娘若能知晓此事定会喜悦万分。”
朱载坤深吸一口气，搁下手中朱笔，双手微微握拳。
缓缓吐息后方才开口：“往后朝堂上的事还要多多仰仗谢阁老，谢阁老门下学子众多，要多多为朕举荐些可用之人才是。”
谢阁老大喜过望：“老臣现下就有几人想要举荐给皇上......”
龙案下传来几不可闻的吞咽声，朱载坤轻咳出声，将那声音压下去。
伸手止住他，“今日时辰不早了，谢阁老回去后拟个折子递上来，朕要仔细斟酌一番。”
谢阁老应声称是，起身告退，随着身边的小太监走出大殿。
隐忍到此刻的朱载坤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扶住来福的后颈，往前送了送，定住不动，几息后方才慨叹吐气。
来福只觉喉间一阵顿痛，终于忍不下去，身子想往后退，却被困在龙案下的丈许之地动弹不得，只能呜咽出声，奋力用鼻子吸气来缓解喉间的痛楚。
终于，上首之人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他瘫倒在地，扶着脖颈咳出声。
一条黄色绣着龙纹的锦帕从上首缓缓落下，“擦擦吧。”
朱载坤瘫坐在龙椅之上，看向地上之人，眸中现出隐隐兴奋，“往后就这般侍奉，甚好。”
来福看着被自己唇间血迹染污的锦帕，暗道：太后一死，他全然没有了掣肘，果然要疯。
.........
裴嫣然自从有了身孕，在宫中更是谨小慎微。
那日温雅柔将她救下之后，再也没有来寻过她的不是，才觉松快些。
得知太后病逝，连带着清河郡主也因着慈宁宫走水被烧死其中，她终是放下心来。
从此以后，没有了太后的耳提面命，也没有清河郡主的要挟。
她如今又怀有身孕，将来诞下龙嗣，就算是个公主，在这宫里也能有了倚靠，若是将来还能得皇上几分青眼，可不是苦尽甘来。
因着这些，她这几日只觉身心舒畅，便是用的饭食也比往日多些。
她收到谢阁老让人传进宫的消息，说是皇上已然开口，若是此番她能诞下皇子，就晋封她为贵妃。
裴嫣然喜不自胜，若是自己成为了贵妃，那就是满宫第二尊贵的女子。
早就听闻皇后肚子里的是位公主，若是自己能诞下皇子，那就是皇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皇子，往后的荣华富贵自不必说。
当下她让人去叫来许太医请平安脉。
许太医得知了她的用意，拱手道：“请娘娘恕罪，您有孕时日尚短，还不能号出男女。”
裴嫣然不免失望，摆手让他退下。
才放下的心不免又悬起来，想着让人传信从宫外寻些看男女的法子。
有小太监来传话，说是皇上今夜要来娴妃宫中安寝，让她准备一番。
自从上次皇帝生病，这些日子她都未曾见过皇帝，不免雀跃，即刻吩咐宫人服侍着沐浴更衣。
夜里，皇上的轿辇在娴妃宫外落下，他大步走进去。
裴嫣然早已在寝殿内候着，见他进来，上前行礼问安。
朱载坤瞧着她这处布置如往常一般，并无二致的模样。
他立在那处，自有宫女伺候他更衣，待二人并排躺在床榻上，嗅不到期望中的那点香味，朱载坤挑眉看向裴嫣然道:"；今日怎的没准备？"；
裴嫣然一时不解他话里的意思：“不知皇上说的是什么？臣妾或可让他们寻来。”
“你对朕用的香。”
裴嫣然立刻听懂了他的意思，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惊吓之余立刻跪伏在床榻上，抖着声音求饶。“求皇上恕罪，求皇上饶命，臣妾知错了。”
“那香放在了何处？”朱载坤不耐问她。
“那香虽对身子并无大碍，可是久用不易于龙体康健，更何况臣妾现下有了身子，不能行房事，更不能再轻易用香，故而，从您生病之后，臣妾就将那些香都丢掉了。”
朱载坤只觉索然无味，先前对裴嫣然的厌恶之感去而复返，他从床榻上起身，阴沉着声音吩咐：“来人，回宫。”
在门外守着的来福见皇帝又重新走出来，快步跟上。
朱载坤突然止住步子，回身看向他。
突然被挡住了去路，来福抬头看他，用沙哑的声音小心道：“皇上，您......”
“随朕回宫。”说完朱载坤转身离去。
来福一时有些迷茫他为何会这般说，他本来就是要随皇上回宫的，直到回了万寿宫寝殿，皇上重新沐浴更衣后，来福才知道他适才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