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云在头顶压成直径百丈的漆黑漩涡，紫雷裹着阴雾劈下时，余烬胸口的兽核终于彻底成型。
那团淡紫光芒像颗跳动的心脏，将他空洞的胸腔照得透亮——三序天灾的气息如浪潮般炸开，连林风握剑的手背都暴起了青筋。
你的道......余烬的白骨颚骨开合，声音突然变得清越，像是有什么存在借他的口在说话。
他骨爪抬起的瞬间，黑雾里的紫芒烧得更烈，竟隐隐要穿透林风的秩序剑气。
林风后槽牙咬得发疼，七个月前在鬼域云顶看到的那两道身影突然在眼前晃过——当时那两人说潜龙出，鬼域覆，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怕就是自己体内这道若有若无的秩序气息。
恭请西极法主翊圣保德储庆真君......林风舌尖抵破上颚，血腥气涌进口腔，咒语后半段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话音未落，虚空中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炸响。
他膝盖一软，差点栽倒在地——那是比余烬的天灾威压强十倍不止的力量，像座山直接压在天灵盖上。
玄鸟纹身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帝云的尖叫在识海炸响：神道！
是神道强者！
余烬的骨爪地裂开道缝。
他空洞的眼窝里，紫芒瞬间萎了大半，黑雾如被抽干的潮水般向后退去，露出下方龟裂的地面。
林风抬头时，正看见云层被撕开道金红相间的裂缝。
一道身影踏云而下，玄铁重甲裹着浑身血锈，面甲上的鬼面纹泛着冷光——是黑煞将军！
孽畜。黑煞将军开口的瞬间，林风耳膜嗡鸣。
那声音像重锤砸在青铜大鼎上，震得他喉头腥甜。
将军抬手就是一掌，覆盖着鳞片的巨手直接抓向林风胸口——不是余烬，是他！
停下！
我是帝云！帝云的龙吼几乎要撕裂识海。
林风眼前一白，附着在他体内的百丈神龙突然显形，龙鳞炸立如钢针，龙尾死死缠住他的腰。
黑煞将军的手掌在离林风三寸处顿住，面甲下的眼睛突然眯起：上古神龙？
余烬抓住这空隙。
他的骨爪猛地插入地面，兽核里的紫芒疯狂翻涌，竟要强行撕开空间逃走。
黑煞将军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按在腰间剑柄上。
那剑还未出鞘，林风便觉后颈发寒——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敢逃？黑煞将军话音未落，长剑已离鞘。
青黑剑气划破天际时，连劫云都被劈开道缺口。
余烬的黑雾在剑气中像纸糊的灯笼般碎裂，他发出最后一声尖叫，整具骨架被绞成齑粉。
那枚兽核却顽强地悬在半空，淡紫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寻找新的宿主。
帝云的龙身地缩回识海，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前辈，小神有眼不识泰山......
黑煞将军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踏云而去。
林风慌忙抬手：前辈！
那兽核......
将军脚步微顿，抬手一抓。
兽核乖乖落进他掌心，却在触及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刺目紫芒。
他皱眉看了眼，随手抛给林风：秩序法则裹着无序，你收着正好。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云层里，只留下漫天飘散的金红雾气。
林风捏着兽核的手直抖。
这东西入手极凉，表面还带着余烬的骨粉，可当他将神识探入时，却分明触到了那丝若有若无的秩序气息——和他体内的道，竟是同根同源。
他赶紧将兽核塞进镇天黑尺剑的空间，剑鞘上的古纹突然泛起微光，像是在欢呼。
劫云不知何时散了。
风卷着灰烬掠过祭坛废墟，远处传来乌鸦的啼鸣。
帝云的声音又在识海响起，这次轻了许多：林小友，我......我想与你签个契约。
林风一怔：为何？
那黑煞将军......帝云顿了顿，他看我时，我竟生出了被祖先盯着的恐惧。
若能傍着你的道......
林风没接话。
他望着远处天际线，那里飘着几缕熟悉的阴云——是魔渊鬼市的方向。
七个月前他在鬼域见到的预言，此刻正随着余烬的死亡，缓缓揭开一角。
他拍了拍腰间的镇天黑尺剑，转身走向鬼市方向。
刚转过山坳，便看见两道身影立在古松下。
狄怀幽的玄色大氅被风掀起一角，李远凡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两人面色凝重，像两尊被雷劈过的石像。
林风脚步微顿。
他忽然想起余烬临死前那声你的道，想起黑煞将军抛来兽核时的眼神，更想起鬼域云顶那两人说的鬼域覆。
这潭浑水，才刚刚翻起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