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一他没来呢?” 秦雨突然将甩棍砸在沙发扶手上,震落的皮革碎片掉进我裙摆血渍,“靠你们六个怎么护着姐姐?你们能挡得住青龙的甩棍啊?啊?” 他工装靴碾过满地狼藉,碎玻璃在脚下发出绝望的呻吟,“你们真是要把哥气死了!”
“雨哥,就算詹洛轩不来,不是还有郑逸呢嘛!” 阿联突然拔高声线,耳钉撞在我鎏金裙摆上。
“郑逸?” 秦雨的甩棍 “当啷” 落地,金属回声里,他后颈尾羽刺青剧烈颤动,“高三那四眼啊,戴金丝眼镜那个 ——”
“嗯哼。” 阿联耸耸肩,指尖蹭过裤兜边缘的弹弓。
“郑逸认识姐姐?” 秦雨的声音陡然发哑,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碎玻璃。
“不然呢?哪有这么快就结束了?”磊子指着满地的狼藉说道,“郑逸进门时,青龙那寸头老六正拿钢管砸桌子,把酒瓶一个个往地上摔呢!玻璃碴子溅得到处都是,那动静,这他妈要造反了!看他进来,认出老大的那一刻,眼镜片后的眼神一冷,寸头那脸‘唰’地一下白了。身后那帮狗腿子,原本还耀武扬威地攥着甩棍,这会儿全跟筛糠似的,连掏家伙的胆子都没了!” 磊子猛地一脚踹飞脚边变形的铁盒,铁皮撞上墙角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这些碎玻璃?全是他们装模作样砸的!就想着吓唬吓唬人,真等郑老四眼神扫过去,一个个屁都不敢放!”
磊子越说越激动,大步走到秦雨面前,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雨哥!你好好想想!没了陈斌和周龙又怎么样?有郑老四在,青龙那帮人敢动真格?寸头老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他能做得了什么主?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冲我们发火!”
秦雨被推得踉跄着撞在剥落的墙皮上,后颈尾羽刺青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他盯着地上闪烁的玻璃碴,喉结剧烈滚动却没再出声。
“还有,那老六的一只手都被詹洛轩废了,你说他还会来惹我们吗?哥,雨哥,你们今儿个咋回事?” 磊子抹了把额角的汗,鞋子碾过碎玻璃发出细碎声响,“平时多沉得住气的人,今天怎么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青龙那帮孬种敢真动手,詹洛轩动动手指就能把他们按在排气筒上烙!郑老四跟寸头老六不过是替詹洛轩跑腿的,真闹大了,这青龙众人全部都得给老大陪葬!!!詹洛轩的手段,他们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阿联扯了扯脖子上的银链,链尾朱雀吊坠撞在锁骨上叮当作响:“就是嘛哥哥们,青龙那事儿都摆平了,不如合计下假期咋过 —— 昨儿我瞅见新开的录像厅放《英雄本色》,要不咱……”
“这不是担心姐姐嘛!” 秦雨突然蹲到我面前,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你单枪匹马去见青龙,万一有个闪失……”
“唉,你们成天就知道凶我们!” 磊子叉着腰,裤兜露出红绳,“哪有当家的像你们这样 ——”
话音未落,王少突然开口,声线沉得像浸了水的牛皮:“对不起。”
“啊?” 磊子张着嘴愣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着说不出话。阿联下意识抓紧脖子上的银链,链子在他指间晃得飞快,发出细碎的声响。
“对不起姐姐,” 王少低下头,后颈的旧疤轻轻蹭过衣领边缘,“我不该跟你发脾气。” 他的声音有些发闷,手指无意识地揉着衣角。
我冲他笑了笑,摆摆手说:“没事,我都说了没事了。”
“姐姐,我也对不起,” 秦雨往前凑了一步,语气里带着歉意,“我刚才太冲动了。”
“都别道歉了,” 我无奈地说,“咱们都是自己人,哪用得着这么客气。”
“就是就是,” 磊子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下手说,“事情说开了就好,咱们没跟青龙吵起来,自家人倒先争起来了,这像什么话!”
“我的错,我的错,磊子哥!我的磊子哥!” 秦雨猛地扑过去,双臂圈住磊子的腰,校服外套拉链刮过对方皮带扣发出刺耳声响。他后颈的尾羽刺青蹭着磊子沾了油垢的衣角,声音闷在对方肩窝:“刚才不该冲你嚷嚷!”
“哎哟雨哥,使不得使不得!” 磊子双手撑着他肩膀往后躲,靴底碾过碎玻璃发出 “咔嚓” 声,“你这熊抱能勒断我肋骨!”
“哈哈哈哈哈……” 阿联笑得肩膀乱抖,指尖银链转出一圈圈白光,吊坠在锁骨间撞出清脆的响声。
秦雨猛地瞪大眼,后颈的刺青随着吞咽动作微微起伏:“等等 —— 你们刚叫姐姐‘老大’?” 他踢翻脚边的碎玻璃,声音陡然拔高,“合着现在是姐姐当家了?”
磊子用力点头,工装裤兜的纸片晃出一角:“可不就是嘛!”
话音未落,秦雨突然 “扑通” 一声跪坐在地上,对着我就开始拱手:“老大!刚才是我不对,吓到您了!您随便打我骂我都行!”
“秦雨你闹够了没有?” 王少皱着眉拽他胳膊,“起来!地上全是玻璃碴子!” 秦雨却扒着王少的手不起来,仰着脑袋喊:“哥,我这不是激动嘛!”
我用鞋尖碾过打火机的金属外壳,齿轮在靴底发出 “咔嚓” 的空转声。故意把尾音拖得像融化的糖:“小雨想当老大呢 ——”
“我没有!哥!” 秦雨的耳朵尖 “唰” 地红透,慌忙朝王少摆手时,袖口滑到腕骨,那里有道淡色的月牙形疤。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着,眼睛瞪得像受惊的小鹿:“姐姐才是正儿八经的老大!我就是个端茶倒水的!”
“那你赶紧买创可贴去啊!愣着干嘛呢!” 王少的目光钉在我膝盖渗血的伤口上,眉头拧成绳结,指节无意识蹭着我的裙角。
“嗷嗷!” 秦雨的喉结猛地滚动,视线扫过我膝盖伤口,突然像被烫到似的弹起来,“等我一分钟!” 他的声音撞在剥落的墙皮上,人已经冲出包厢门。
“行了,徐磊,唐联,你们叫人把这里收拾干净了,既然这是我们的场子了,好好打理,别成天懒懒散散的,像什么样子?” 王少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惯有的利落。
“遵命哥,我们立马去办,保证比青龙的人干的好!” 磊子扯着嗓子应和,生怕声量盖不过包厢里残留的低音炮回声,“我这就喊保洁队来,从天花板的彩灯到马桶水箱都给您擦出反光来!”
阿联晃了晃银链,吊坠在射灯下划出银圈:“可不是嘛!青龙那帮人擦茶几能留下三圈指纹印,杯子底的水渍能摆成北斗七星!咱得把这包厢拾掇得跟新开业似的,沙发缝里塞根头发算我输,不然哪配得上姐姐当老大!”
“好了,你们先回去吃饭吧,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 我扫了眼墙上闪烁的霓虹灯时钟,指针正划过饭点。
“还是老大关心我们!” 磊子的嗓门震得麦克风支架直晃,他勾着阿联的脖子往门口退,红发小子的银链在门框上撞出脆响,“那我们先撤了 —— 拜拜哥!” 两人推搡着出门。
包厢门合上的咔哒声里,王少的指尖突然蜷进后颈衣领。我盯着他指节蹭过月牙形旧疤的动作,那道泛白的纹路在昏暗灯光下忽明忽暗,像条突然静止的银鱼。
“那个…… 老王,” 我的声音撞在贴满隔音棉的墙面上,突然有些发飘,“对不起啊,我不该冲你发火。”
他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茶褐色瞳孔里晃着隔壁包厢透来的紫红光斑。“姐姐,” 他突然往前半步,皮衣袖口拉链擦过我手腕的动作轻得像片落叶,“我们不说这个了。”
暖黄射灯突然闪烁了一下,照亮他睫毛在眼睑投下的阴影。
“都过去了,好吗?” 他的声音沉下来,带着种把碎玻璃揉进棉花里的温吞,指节还停在旧疤边缘,那里落着点没拍掉的墙灰,像片微小的蝶翅。
“好。”
“快快快,贴上!” 秦雨撞开包厢门时,碘伏瓶在掌心晃出深褐色涟漪,创可贴盒子被捏得沙沙响,“哥你的车钥匙 ——” 金属钥匙往王少掌心一拍,钥匙环上的鎏金小熊挂件撞得叮当作响,“大奔洗得比青龙堂摆酒的礼车还亮堂!轮毂缝里的沥青都拿牙签抠干净了!”
上完药后,走出 KtV 大门时,暮色正把梧桐树染成深紫色。秋风卷着落叶扑在裸露的脚踝上,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听见自己的牙齿在风里打颤。
王少突然转身走向摩托车,“姐姐,” 他把书包塞进我怀里,“中午怎么把书包扔我家马桶上?”
“啊……我这不是着急忘了嘛!”我想起自己瞒着王少偷摸出去谈判,换衣服太急把书包落在了浴室。
秦雨在我们后面憋笑憋得肩膀乱抖。
“好了姐姐,我开车送你回家吧,不骑摩托了。” 王少把摩托钥匙抛向秦雨,金属钥匙在暮色里划出弧线,钥匙环上的鎏金小熊挂件撞得叮当作响,“小雨把我摩托开回家去!”
“得嘞哥,那我先撤了!” 秦雨跨上摩托,引擎轰鸣卷着他拖长的尾音:“姐姐,拜拜~~” 摩托车尾灯窜进巷口时,车尾绑着的蓝色抹布还在晃,像面歪扭的小旗子。
“走吧,姐姐。” 王少的手掌搭上我肩膀时,掌心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他另一只手拉开轿车后门,“手臂这么凉,去车上把衣服换了!”
书包拉链扯开时,碘伏瓶滚到脚边,我捏着 t 恤和九分裤往车里钻。膝盖的伤口蹭到裤腰时,我忍不住龇牙咧嘴,听见王少在车窗外轻敲玻璃:“慢点换,我替你盯着。”
暮色将车窗浸成浓稠的墨蓝,我扒下裙子的瞬间,后腰伤口被布料牵扯,钻心的刺痛让眼前炸开密密麻麻的金星。血珠顺着脊椎蜿蜒而下,在臀部洇湿一片深色痕迹。车窗外,王少正倚着车门,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烟盒,月光勾勒出他侧脸冷硬的轮廓,后颈那道月牙形疤痕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老…… 老王……”我蜷着身子,颤抖的指尖在车窗上敲出细碎声响。声音发颤的同时,冷汗已经顺着脊梁滑落,滴在渗血的伤口上,带来一阵钻心的灼痛。
王少闻声转身,眉头微蹙,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他隔着玻璃与我对视,我抱紧双臂,咬着下唇示意他看我的后背。
他迅速打开车门又合上,防止冷风灌入,目光扫过后腰狰狞的伤口,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
“别动。”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打开医药箱时,金属扣环碰撞发出轻响,碘伏瓶在掌心晃出深褐色涟漪,棉签被他抖落在纸巾上。当冰凉的碘伏触到皮肤时,我疼得浑身一颤,后腰肌肉瞬间绷紧。
“嘶…… 老王……” 我抓着座椅皮革,指节泛白,“你说我这背后的伤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没好?”
他指尖的动作顿了顿,棉签在伤口边缘碾出浑浊的汁液:“天气太热,你这伤都化脓了。” 月光透过车窗斜照进来,照亮他睫毛投在眼睑的阴影,也映出棉签上沾染的黄白色脓点。
“啊?那…… 那你别帮我擦了……” 我窘迫地想转身,后腰却被他掌心按住。他的手掌带着皂角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指腹蹭过红肿皮肤时,我听见他倒抽一口凉气。
“别动。” 他把新的棉签蘸满碘伏,力道却放得更轻,“不擦怎么愈合?” 棉签擦过伤口最深处时,我疼得闷哼出声,他突然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后颈:“忍着点,姐姐。” 喉结擦过我耳廓的瞬间,我闻到他发间残留的、今早替我处理伤口时沾到的碘伏味道。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 王少将碘伏棉签扔进废纸篓,金属盒盖合上时发出轻响。他盯着我后腰刚贴上的纱布,突然伸手按住我肩膀:“算了我给你穿,等会又擦到伤口了。”
我背对着他跪坐在座椅上,听见身后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他将 t 恤套过我头顶时,指尖蹭过后颈绒毛,薄荷味的气息突然凑近:“抬手。” 月光从车窗斜切进来,照亮他手腕上的银链。
t 恤缓缓拉下时,布料擦过纱布边缘,我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他的手掌立刻覆在后腰,隔着棉质衣料传来稳定的温度:“疼?” 指腹轻轻按了按伤口位置,确认没有渗血才继续往下拉。衣摆蹭过臀部时,他突然顿住,从后视镜里看见我泛红的耳根,喉结滚动着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样,舒服了吗?” 他替我理平袖口的褶皱。
“嗯。” 我捏着 t 恤下摆答道。
“这个假期好好养伤,” 他突然伸手揉乱我头发,指节蹭过我耳垂时带着微凉,“天气也稍微凉快了,应该好得快些。”
车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沙沙响,他打开车门时,路灯照见他脚边散落的棉签棍,每根上面都沾着干涸的碘伏,像极了他刚才替我擦药时,在纱布边缘按出的整齐指印。“走吧!回家!”
“姐姐,你在后面睡一会,很快就到了啊!” 他坐进驾驶座时,皮衣拉链摩擦发出轻响,转头看我时,袖口露出的金属铆钉正对着车顶灯。
我点点头,鼻尖突然嗅到后座残留的皮革味 —— 和他替我擦药时俯近的气息一模一样。
大概睡了一个小时,额角撞在车窗上的钝痛把我拽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王少正蜷在副驾座椅上看我,膝盖顶着中控台,裤子膝盖处磨出的毛边,和我书包肩带的磨损痕迹出奇相似。
“啊?老王!” 我猛地坐直,后腰伤口牵扯得发疼。
“怎么了?到家了,姐姐。” 他指尖敲了敲车门锁,路灯透过车窗在他后颈月牙疤上投下光斑,像极了刚才擦药时棉签滚过伤口的弧度。
站在车外,夜风吹透 t 恤,凉飕飕的布料贴着后腰的纱布,让新换的创可贴边缘微微发颤。
“姐姐,回去慢点,别想太多!” 他俯身看向我时,皮衣拉链随着动作滑下寸许,露出锁骨处未消的红痕 —— 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的淤青。
路灯的光斜斜切过他眉骨,在眼睑下投出深灰的影,睫毛却在阴影里微微颤动,像停在瓷瓶上的蝶翅。后颈那道月牙形疤痕被夜风一吹,泛出淡粉色的肌理,和他捏着车门把手的指节颜色一样,连指腹蹭到的碘伏痕迹都在灯光下透着微光。
鼻尖突然撞上他皮衣领口的皮革味,混着若有似无的雪松香,他盯着我耳尖看的那几秒,喉结在紧绷的脖颈间滚了滚,下颌线绷成冷硬的直线,却在我瑟缩时,无意识地把皮衣下摆往我这边拽了拽,仿佛想用那点温度裹住我后腰的伤。
我被他盯得耳尖发烫,“啊呀,知道啦!你别这么看着我啊!”
“哈哈哈哈,姐姐,你这熊猫脸真可爱啊!” 他突然笑出声,指节蹭过我眼下的泪痕,那里的睫毛膏早晕成了黑眼圈。
我慌忙凑到车窗前一照:左脸眼线糊成墨团,右颊腮红晕成猴屁股,嘴角还沾着口红印子,活像被踩扁的调色盘。“我靠老王!你也不提醒我!我……”
“额鹅鹅鹅,姐姐,你怎么样都好看,” 他突然发动车子,引擎轰鸣震得落叶簌簌往下掉。
我看见他仪表盘旁的车载香薰在晃,透明瓶里的液体随着震动漾出涟漪,和他刚才倒碘伏时药瓶里的颜色别无二致。“快回家吃饭去吧!我也得走了!饿死了!”
“拜拜~~老大~” 车窗摇下时,他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舌尖抵着后槽牙的银饰,在路灯下晃出冷冽的光。喉结随着尾音震颤,连带皮衣拉链上的金属扣都跟着轻响,像是在应和他拖长的语调。
“噗……” 我被他逗笑的瞬间,他猛地从后视镜里剜来眼,嘴角却压不住上扬的弧度,露出半截犬齿。
车尾甩出的风卷着枯叶扑到他脸上,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他却不管不顾地歪头冲我挑眉,后槽牙的银饰在夜色里爆起颗火星,像极了他刚才替我擦药时,棉签碾过伤口最深处,突然迸出的那滴碘伏。
“路上慢点!”
引擎轰鸣骤然拔高时,他踩下油门的脚踝猛地发力,皮靴底蹭过踏板的声响混着排气管的热浪,把最后声 “遵命” 烫成了尾烟。红色尾灯窜出巷口的刹那,我看见他后颈的月牙疤在皮衣领口忽隐忽现,像道被晚风揉碎的银线,而他刚才俯身看我时,睫毛上沾着的碘伏结晶,此刻正随着车身颠簸,在后视镜里晃成了星子。
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后槽牙突然尝到点咸涩 —— 是刚才疼出的冷汗,还是他指尖蹭过我耳垂时留下的温度,早就分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