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亮,秦离便起床。
他在将军府用了饭,穿上许正淳着人送来的盔甲,出门与三军会合。
恰逢此时,从吕洲来的两名侍卫带来许诗婉的消息。
说她被柳清寒困在吕洲山上一处隐秘居所内,刀心和明月正想法子施救。
秦离听了,握手成拳,攻下吕洲的心情愈发急切。
他拜别褚玄林、许正淳、秦忠和秦老夫人,带了些将军府的侍卫,率领三军出城。
褚玄林在城楼之上目送他。
倏然,他注意到秦离身后不远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瞳孔骤缩。
可只一瞬,那身影便没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褚玄林要再仔细搜寻时,听福禄说徐喻之想见他,欲陈奏此番守城之役的详况与战果。
褚玄林又往城下人群中瞧了一眼,并未看到心心念念的人,他自嘲地摇摇头,“是朕看错了,她走得如此决绝,怎么可能回来?”
话毕转身下了城楼。
几乎同一时间,人群中的卫雪回头朝城楼处投去最后一瞥。
眸底的眷恋如流光倏忽,终归于寂然。
褚洲城,她此生大概都不会再回来。
褚玄林……
愿君……岁岁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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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没想到秦离此番回城竟是带了解药来,士兵服用了解药,毒已解。
褚洲城转危为安。
秦离留了五万兵力守城,带着剩余十五万兵力攻来。
虽说他比秦离多出两万兵力,但士兵经过守城之战的失败,已经士气大跌。
加上姜洲兵心猿意马,不能与吕洲兵同心协力,战事难有起色。
他当机立断,让姜洲兵去做先锋,冲锋陷阵。
总归不是自己的兵力,死了伤了也不心疼。
他则带领吕洲兵往吕洲方向撤退。
“姜洲士兵应当是被白榆用药物所控,你莫要强攻,先擒几个活口容我验看。”卫雪提醒道。
秦离沉吟片刻,照她说的做。
卫雪查看了几人的情况后,发现果如她先前所料的那般。
姜洲的士兵所服用的解药并非完整的,不能完全康复的同时,还需要每日另用两味药吊着,否则便于性命有碍。
卫雪给几人服用了完整的解药,没过多久,他们便恢复如常。
秦离用几人说服其他士兵,只要愿意弃暗投明,便可既往不咎,还会给解药。
姜洲兵原本就不情愿做先锋,无奈性命受制于人,加上攻打褚洲城他们出了力,怕是回不了头,只能硬着头皮与褚洲兵打。
如今有改过自新还不用付出性命的机会,他们自然愿意归降。
秦离几乎兵不血刃便收编了姜洲兵。
卫雪帮忙给士兵解了毒后,向他辞行。
秦离看着她,神色复杂,“这次褚洲之困能解,你功不可没,若是他知道……”
卫雪摇头,“请你不要告诉他,这样就很好。”
“……嗯。”
“慧智大师是我所杀,你要恨便恨我,莫要迁怒婉儿。
她何错之有?若说有不是,便是不该救我。”
提起许诗婉,卫雪难掩愧疚。
秦离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情绪,声音淡漠,“你与旁人的恩怨,我不愿再管,我只要婉儿。”
闻言,卫雪欣慰点头,“好,告辞。”
她转身,与红梅骑马朝姜洲方向赶去。
收回视线,秦离下令,“重整大军,往吕洲,追白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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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诗婉近两日一直在思考该如何逃出去,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总算想出一个相对稳妥的计划。
简单来说,便是熟悉周围环境,拿回武器,支走身边眼线,恢复武功,在夜里放把火趁乱杀出去。
第一步很简单,她近两日都在外面溜达,环境已经熟悉得差不多。
至于武器,在慧光寺她是拿着逝水的,可与柳清寒见面后,逝水便不知所踪,她猜测应该是他走了。
那日逝水并未出鞘,柳清寒也许不知道它是把剑。
她尝试问柳清寒要,柳清寒贱兮兮地说可以给她,但她得为他吹奏一曲才行。
许诗婉听后,心下稍松,他没发现逝水是武器。
虽说不情愿,但为了逃出去,她只能委曲求全。
柳清寒听了很满意,把逝水还给她,还顺道摸了她的手,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下一步是支走身边的眼线。
这个稍微有些难。
她门口有四名侍女守着,武功不低。
这倒还好,最难缠的是离奴。
他白日里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夜里也要守在门外不远处的树底下,将她看得死死的。
而且许诗婉发现他虽然不会武功,却有一身蛮力。
前两日柳清寒让人给她搬了把太师椅出去,让她坐在不远处看他和离奴比试。
许诗婉原本还觉得他太欺负人,可出乎意料的是,离奴竟然几乎和他打成平手。
离奴底盘很稳,柳清寒如何用力也打不倒他。
且他力气极大,一旦被捉住,基本无法逃脱,只有被摁着打的份儿。
好在柳清寒移形很厉害,基本不会落在他手里。
即使这样,他还是气得不行。
本来想让离奴出丑,教许诗婉对他刮目相看,不成想他却成了笑话。
一个不会武功的奴隶,他都打不过?
柳清寒不服气,几乎使出浑身解数对付他。
离奴也同他较起了真,奋力抵挡,怎么都不肯认输。
最后终究是打成平手。
对柳清寒来说,这是耻辱,对离奴来说,却是荣光。
太阳底下,他额头上的汗珠亮晶晶的,衬得一张脸白皙又俊朗。
他看向许诗婉,露出卖乖的笑,像是小心翼翼要奖励的孩子。
许诗婉会意,轻轻颔首,又冲他弯了弯眼睛。
离奴见状,脸颊微红,羞赧地垂下头。
柳清寒见两人眉来眼去,气得踹了离奴一脚,又冲到许诗婉面前,挡住她看向离奴的视线,命令道:“不许你看他,不许你对他笑!”
许诗婉眸光微转,仰头问他:“你不是想让我和他培养感情么?如今这是在做什么?后悔了?”
柳清寒被她问得一愣,等回过神来,细细去想,发现对于这事,他的确是很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