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离走后,刀心与明月循着他留下的线索,继续追查姜子书名下房产。
历时一日,总算排查到山上那处隐秘居所。
两人正要前往,忽听侍卫来禀,说是吕文渊将守在府外的眼线尽数杀了,且出了门,不知要去往何处。
刀心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带了明月和另外几名侍卫悄悄跟踪他。
这么一跟,发现这人去的正是他们排查到的那处居所。
刀心与明月让侍卫守在远处,自己则上前查看。
他们所处的地势较高,可以轻易看到居所全貌,又因为山石草木的遮挡,位置不容易被发现。
“我有预感,夫人应该是被藏在了这里。”明月压低嗓音道。
此处里里外外都有侍卫严守,明显是防止有人逃出去。
刀心轻轻点头,“且再看看。”
“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视线中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夫人!”明月神色隐隐有些激动。
刀心眼睛也亮了几分,但看到许诗婉身后之人时,瞳孔剧震。
“少爷怎会在那里?”
明月顺着他视线望去,也是大骇。
“这是怎么回事?”
“不对。”刀心很快察觉出异常,“他不是少爷。”
他从小就跟着秦离,对他十分熟悉,这人虽容貌体型与秦离相似,举手投足却没有他那般从容不迫、气宇轩昂。
最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秦离与许诗婉如此疏离过。
他们在一处的时候,总是亲密无间,最差也是要牵着手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一前一后,不远不近。
不像夫妻,倒似……主仆。
“你确定么?”明月问道。
刀心回答得斩钉截铁,“确定。”
“那我们接下来应当如何?”
刀心思忖片刻道:“莫要打草惊蛇,先回去把消息传回褚洲,告知少爷。
然后集齐人手,商量对策,找机会把夫人救出来。”
“好。”
刀心和明月带着侍卫悄悄下山,又另外留下四人盯着此处。
让他们暗中调查守卫人数以及换防相关情况,有结果及时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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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洲,深夜,皇宫。
“还没有秦离的消息?”褚玄林问一旁的沐泽。
沐泽面露忧色,“回陛下,没有。”
褚玄林以手扶额,一颗心像被架在火上烤。
“莫不是中了吕文渊的埋伏?”
“依属下看极有可能。”
褚玄林重重叹了口气,他实在担心秦离安危,也担心宣国的存亡。
“如今城内情况如何?”
“中毒士兵已被妥善安置,太医们夜以继日地在研究解毒之方,徐公子正配合许大将军和未中毒的将士们一同守城。
褚洲城内万众一心,白榆一时还攻不下。”
褚玄林点头,“那就好。”
末了又感叹道:“徐喻之,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白榆来的前一天,徐喻之突然要见他,说有要事禀报。
见面后,他提出此次鼠疫有蹊跷,恐怕是有人要谋反,谋反之人极有可能是吕洲洲主吕文渊。
褚玄林惊讶于他的敏锐,把鼠疫实为投毒一事告知。
徐喻之听后,当即提出谏言,向城中百姓阐明事实,将褚洲城中毒将士转移至城内,隔离救治,由太医院协同管理。
同时,备足粮草药材,命所有未中毒将士严守城防。
只要准备万全,待外敌来犯,总能抵挡些时日,为太医研制解药争取工夫。
待药方既成,褚洲之困自可迎刃而解。
此举未雨绸缪,褚玄林先前也命人加强城防,只是不及徐喻之想得周全。
他当即下令,着人按照他说的去办。
一天后,白榆率兵打来,因褚洲城早有戒备,一时难以攻下。
褚玄林见识到徐喻之的才干,破格擢升其为“危城安抚使”,授以全权,可调动国子监全体师生。
徐喻之领命后献出疑兵计,“请陛下对外宣称已得解毒良方,使白榆心生顾忌,不敢全力攻城,为我军争取时日。”
得旨后他即刻返回国子监,将学子分成四支,各司其职。
其一为宣讲团,手持徐喻之亲撰的《安民告示》走街串巷,向军民解释“共抗外敌”的必要性与“良方在手”的确定性,稳定民心。
其二为医疗队,协助太医将中毒士兵有序安置,记录病情,分发药食。
其三为工事组,运用算学、工程学知识,带领民工加固城防,设置疑兵之旗,夜间多举火把,轮番敲击战鼓,制造城内兵多将广、严阵以待的假象。
其四为文书司,撰写慷慨悲壮的《告白榆军书》,历数吕文渊趁人之危、投放毒物的不义,白榆背信弃义、与人勾结的不忠,在道义上占据制高点。
此番下来,褚洲城内士气大涨,太医研制出的药方也较之先前有了成效,中毒士兵情况有所好转。
反观白榆一方,则是久攻不下,士气低沉。
经此一役,徐喻之运筹帷幄的才略广为人知,赢得万民景仰。
世人皆看清,他与那背叛国家、表里不一的父亲实非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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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褚洲城的守城士兵看了,面露警惕,腹诽难道是敌军趁夜来攻城了?
可瞧着对面只有三人,不太像。
很快,又听得他们身后响起众多马蹄声、弓箭声以及喊打喊杀的声音,不由神色一凛。
“全体戒备!弓箭手准备!”
将士们拉满弓对准三人。
离得近了,守城副将发现中间那人有些眼熟。
未及细看,便见他挥动手中刀打掉身后弓箭,声如洪钟:“吾乃兵部侍郎秦离,开城门!”
副将听了,眼眸骤亮,惊喜道:“是……是小秦大人,小秦大人回来了!开城门!快开城门!
骑兵出去接人,弓箭手掩护!”
不多时,在守城士兵帮助下,秦离与其余二人甩开身后追兵,进了城。
许正淳与徐喻之得到消息,前来看望。
见到秦离的那刻,两人均是色变。
面前之人衣衫破败,鬓发散乱,面色惨白如纸,竟无半分活人气息。
他的眼睛如一潭死水般没有波澜,唇边泛着青黑胡茬。
不知历尽多少磋磨,竟憔悴得教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