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道身影鬼魅一般穿行在山林里。
手里握着一柄没有出鞘的直刀,缀在身后的布条在风中摇摆,看不清颜色。
“奶奶的,顾一白一年到头绑着一条这玩意,是怎么看清路的呀!”关旭拉着缎带往上一提,把它从眼睛的位置挪到额头上,“嗯,现在就舒服多了。”
“真倒霉,没想到两域战争爆发的这么快,害得我一直绕着路走,这么久了,还在流断山脉里徘徊。
好在,前面就是分界山,最多再有半个月,就能抵达溟河流域。
只是……顾一白现在在哪呢?
按道理来说,他要么在山脉,要么在溟域城。
唉,早知道是这样,就应该找顾雪瑶要来他的传讯印记。”
刚进入白云秘境不久,便从顾雪瑶嘴里得知顾一白孤身一人去了溟河流域的消息。
原以为没机会去找顾一白了,谁想,才几个月白云秘境就出了问题,一股脑把所有人传送了出来。
他二话不说,赶紧和两女告别,直奔流断山脉。
“嗯……?”
关旭脚下突然一滞,扭头看向山林下方。
“这里可是山脉边缘,距离分界山起码数百里,谁会把营地建在这里?”
山林下方的空地上,七八顶帐篷错落有序,四周燃烧的火盆点亮着夜空。
一支支十几人组成的巡逻小队,穿行在营地或营地边缘。
关旭悄悄隐藏在一棵大树背后,仔细打量着营地内的情况,可由于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往前探探。
……
踏踏踏……!
一支巡逻队行走在营地边缘,银甲与挂在腰间的武器碰撞,发出叮啷哐啷的声音。
“队长,我们在分界山那里待的好好的,干嘛来这里呀?”
队伍中,一个银甲军士不解的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银甲不爽的开口,“志存老祖叫我们来,你敢不听?”
“我就不理解了,你说是来袭杀恒域修士吧?可这里这么偏僻,哪里来的恒域修士,更别说会有恒域的营地设在这里了。
来了好几天,也就我们自己在这里搭建了一个营地。”
“你怎么这么啰嗦,不想待在这里,自己去和老祖说,不要烦我,我还烦着呢!”
“我不敢……。”
“不敢就闭嘴,老老实实待着。”
银甲军士:……
他就想牢骚几句,万万没想到,队长比他还烦躁,瘪了瘪嘴,安静的跟着巡逻。
走着走着,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夹着大腿道:“队长,我……。”
“你你你,你给我闭嘴。”
“不是,我内急。”
“你,滚滚滚……,”银甲队长一愣,无语地甩了甩手。
银甲军士一手捂着裆,一手拖着腚,艰难地往黑暗中走去。
“娘的,你想熏死我们呀,给老子滚去下风口……。”
银甲军士刚解开裤腰带,准备蹲下,一块小石头“铛”的一下砸在头盔上。
银甲军士赶紧夹住即将“脱口而出”的秽物。
踮着脚尖,捂着屁股,一步一踉跄的往另一边走去。
与此同时……,
关旭蹲在一簇人高的杂草后面,右手慢慢拔出直刀,眼睛死死盯着一个捂着腚踮着脚走来的人影。
咵嚓……咕噜噜!
银甲军士刚到草丛前,还没有来得及蹲下,一道黄色水柱喷涌而出,不可描述的味道顺着风直接扑在关旭脸上。
还有……点点水渍!!!
我去你妈……
锵……!
刀芒划过寂夜,弧光点亮星空。
一颗人头在剪影中抛起,飙射的血柱犹如一口喷泉,化作雨点落下。
“喂,拉完了没有?”
“还……还没有。”
关旭努力学着“刀下鬼”的声音,用力地挤出一句话,像极了正在使劲的样子。
“懒驴上磨屎尿多,给老子快点。”
“知……知道了!”
半刻钟后,
一道人影舒展着身子从草丛里站起来。
他将武器夹在腋下,一边晃晃悠悠的往营地方向走,一边用双手提着裤腰带。
“娘的,真臭,你小子竟然用布条挡住鼻子,不会是拉身上了吧?”银甲队长捂着鼻子,嫌弃的往后面挪了一步。
下一刻,目光锁在银甲军士身上,一片黄黄的东西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卧槽,你真拉身上了?快……快滚蛋,不洗干净,别给老子过来。”
“是是是……。”
银甲军士捂着脸,弓着身子往中间帐篷走去。
“别几把乱走,”银甲队长一刀鞘砸在银甲军士身上,“不要命了,那边是志存老祖的营帐,你带着一身秽物往那边走,要是被他闻到,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银甲军士低着头,看了一眼中央帐篷,转向沿着营地边缘走。
“娘的,拉的时候理直气壮,拉身上你是腼腆起来了,”银甲队长吐槽一句,挥了挥手,“走,继续巡逻。”
待巡逻小队远去,银甲军士立马直起了腰。
左右看了几眼,发现周围没人后,偷偷往中央位置的大帐篷靠过去,
“关志存吗?他怎么会来这里?”
大帐篷内,
关志存坐在一张蒲团上,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披着玄色衣袍,头戴黑色斗篷的人。
他佝偻着身躯,斗篷压的很低很低,将整张脸都隐藏在黑色里。
在关志存的视角里,只看到一小撮灰白色的胡子。
“你上次给的情报,我们已经派人去核实过了,可以确定,恒域内部确实存在着矛盾,”说着,关志存将地上一个储物袋往前一推,“这是你的报酬,你会满意的。”
“多谢……,”黑袍人拿起储物袋看了一眼,双手微微抖动起来。
“这次你这么着急让我过来,难道还有什么重要情报吗?”
“李家突然从第一防线抽调走了几个灵河境,这是一个机会,而且我还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此话当真?”关志存瞬间坐直了身体,“知道是谁干的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
关志存突然意识到有些失态,重新坐好,笑着说:“这件事我们同样会让人核实,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和她就能见面了。”
黑袍人攥了攥藏在长袖里的拳头,深吸口气,“其实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你们为何还要……?”
“呵呵,你不要想太多,只要你按照我们说的做,一切都会让你满意。”
“你的意思是……还有以后?”
关志存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一旁的茶杯浅尝了一口。
突然,一股奇怪的味道钻入他的鼻腔。
端着茶杯闻了闻,觉得不对,又抬起衣袖闻了闻,还是不对,随即看向黑袍人,
“道友,你是不是出恭未洁……?”
“你才拉屎不擦屁股,”黑袍人感觉受到了侮辱,怒吼着打断关志存的后话。
可下一刻,他也用力嗅了嗅,“不对,有人。”
嘭嘭……!
帐篷破裂,二人冲天而起,目光瞬间锁定在一个奔跑的银甲军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