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准备的梅蕊面对高皇后稍显直接的“关切”,她忙起身屈膝一礼,小心翼翼道:“回娘娘,是妾不好。”
说着梅蕊便怯怯的低下头去。
高皇后继续和颜悦色的询问:“妹妹,在姐姐面前怎还这般吞吞吐吐了?你和陛下之间究竟如何,姐姐好帮你化解啊。后宫诸人唯有贤妃妹妹最是温柔体贴,陛下日理万机,若妹妹时常侍奉左右,我也放心不是?”
“若没有娘娘关照,妾在这偌大的后宫真不知该依靠何人?”开口之前梅蕊再次屈膝,言辞越发恳切,“是妾不懂事,那日妾跟四公主好不容易等来陛下,没曾想陛下吃了一盏茶就要走。公主舍不得父皇,妾更舍不得陛下,故而妾——”
高皇后见梅蕊欲言又止,头垂的更低,纤弱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她瞬间了然。
高皇后的容色虽和蔼依旧,不过和蔼里多了几分严肃:“贤妃,你是最懂事的,怎也犯糊涂?这后宫里除了贵妃敢不管不顾的恃宠而骄,就算是本宫也不敢在陛下面前太放肆,任性了。”
高皇后一厢情愿的以为梅蕊是因为缠着皇帝不许离开,故而才惹恼了皇帝,从而失了宠。
梅蕊本以为自己还得费几句唇舌,没想到皇后娘娘如此的能“举一反三”,她也就很自然的默认了。
高皇后“苦口婆心”的教导了梅蕊一番,这才重新将语气放柔,放缓:“太后宠爱四公主,陛下最是孝顺,你得空了便领着四公主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若开怀了,陛下也就少了一份后顾之忧。”
待梅蕊离开后高皇后对着空空的座位叹了口气:“梅贤妃若把啃书本的功夫多用在争宠上,何至于还需要本宫操心?”
白露道:“皇后娘娘对贤妃娘娘可真好,自家亲姐妹也不过如此了。娘娘就不担心贤妃娘娘成气候吗?毕竟贤妃娘娘也有皇子啊。”
正因为白露是高皇后的心腹,她才会考虑的如此长远,她生怕自家主子养虎为患。
高皇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梅氏的儿子不占嫡不居长,而且才一出生就送去寺庙,纵然将来梅氏宠冠后宫她的儿子也没有机会。”
高皇后端详了两眼手腕上镶嵌了绿松石跟东海明珠的掐丝金镯子:“以梅蕊的姿色跟手段,她不可能宠冠后宫,除非胡佩瑶死了,后宫再无新人。”
回到揽月阁,梅蕊懒洋洋的卧在了软榻上:“海棠,皇后那的点心太腻了,给我沏一盏解腻的茶来。”
海棠很快就捧了一盏解腻的茶放到梅蕊面前的小几上:“娘娘,陛下总部来皇后都着急了,您就不着急吗?过去在王府和东宫,陛下明着冷落您,三更半夜朝您房里钻。这回陛下是真的恼了您,要不您主动去跟陛下服个软?”
梅蕊慢条斯理的将茶喝完,晃了晃空了的青釉盏,这才道:“再过些日子三哥跟牛二叔他们就回京了,再过仨月三嫂要临盆。三哥能陪着嫂嫂生产,我也就宽心了。”
“娘娘,咱们在说您如何复宠,您怎朝三将军那儿扯?”海棠姐姐都要急哭了。
梅蕊笑看着为自己操碎心的海棠姑娘,欣然一笑,转而正色道:“我不过二十多天没有侍寝,瞧把你给急的。除了有孕跟临盆后那段日子我能睡个暗纹觉,这么多年我侍寝多辛苦,旁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耕地的老黄牛一年里还能歇息几个月呢?罢了罢了,你个没有成婚的大姑娘有些事同你说你也不懂。”
缓了口气梅蕊才继续道:“三哥回京后,我会设法出宫同他们一家巧遇,转而将我们的关系名正言顺的拉近一步。若我依旧得宠,我的一举一动难免令人侧目。我只有失宠了,有些事我才能放心去做。”
梅蕊年初跟皇帝政见产生分歧,二人不欢而散,皇帝转身的刹那梅蕊将一张字条塞到他的掌心。
皇帝虽气梅蕊阻挠自己趁机北伐的决心,到也不至于让他因此就恼了梅蕊。
相处这么多年,俩人意见相左,产生分歧的时候偶有发生。
俩人在商议朝政时宋嘉佑先将梅蕊看成自己的谋臣,然后才是妃嫔。
那时梅蕊虽还不能预测三哥回京的具体时日,她有了一个大概的预估。就算没有同皇帝的意见相左,她也要皇帝配合自己演这场戏。
梅蕊虽不打算以木梦梅的身份行走人世间,但她却不愿一直同三哥他们偷偷摸摸的来往。
捻指之间时间进入了草长莺飞的二月,春已经过半,天气一日暖似一日。
开封城外,大腹便便的周迎春牵着一双儿女站在马车之外安静的等候着木霄汉。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木霄汉远远的就瞧见了在那迎候自己的妻,儿,他下意识的踢了一下马肚子,胯下坐骑瞬间领会了主人的意思,速度随之加快。
“爹,我也想要媳妇了。”牛大力看着木霄汉朝等候自己的妻子儿女奔去,他羡慕极了。
牛嵩呵呵笑道:“想要媳妇好啊,回头让梅——让你三嫂给你寻摸个好的。”
木霄汉临走时周迎春的身孕还未显怀,几个月的光景肚子大了不只一圈。
“娘子,我回来了。”木霄汉利落的从马上一跃而下,上前将地上的一双儿女一手一个抱了起来。
周迎春忙认真打量了丈夫一番,玩笑道:“没想到数月不见,官人越像个将军了。”
面对妻子的调侃木霄汉朗声道:“我本来就是将军。到是娘子,这些日子可曾学会当好一个将军夫人了?”
虽然木霄汉身上没有披挂,可经过了沙场的洗礼后他不光成熟稳重了,眉目间多了几许肃杀之气。
木霄汉跟牛嵩回京的当天,二人跟随李通将军一道入宫面圣。
因为有李通这个外人在,宋嘉佑不好对木霄汉表现的太过亲近。
木霄汉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御书房的那面硕大屏风,他希望妹妹就在屏风之后,故而才在御前奏对时声音分外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