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嬷嬷下意识扶着自家主子,不动声色打量周围环境,思索着万一有什么意外该往哪儿走。
“呵!”
窦夫人轻嗤冷笑,“许夫人大概不认识我吧?”
许知春摇摇头:“我似乎没见过夫人,敢问夫人是——”
窦夫人冷笑:“我姓窦。”
“窦?”
“我从青阳县来。”
许知春仍然不解。
一提起青阳县她条件反射的想到了跟自家纠葛诸多的齐家,窦家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不成是替齐家打抱不平的?
毕竟齐家一而再、再而三的自作自受,现在已经完全蹦跶不起来了,来个不怕死又好打抱不平的亲戚继续跟自己杠,也很难说。
窦夫人黑了脸,“你!”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她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清楚明白挑破了,许知春竟依旧茫然,这是压根没把自己当回事吗?
“许夫人真是心大。”
秦青嬷嬷也觉得这人无理取闹,微笑道:“我家夫人向来心胸宽广。”
窦夫人忍无可忍冷笑:“好一个心胸宽广!动则损人名声、毁人前程,这是哪门子的心胸宽广?”
许知春眸色转沉:“请窦夫人明示,这话太重,我不敢当。”
“许夫人敢做还不敢当,岂不是笑话?我儿窦钟黎做错了什么?童试明明考了好成绩却被判落榜,全拜许夫人一家所赐,好一个不敢当!”
许知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窦家。
窦夫人这意思她懂,一切都是窦金、窦全两个窦家的奴才为了讨主子欢心而自作主张暗算了自家明轩呗,窦钟黎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窦夫人喊冤也喊得理直气壮。
主打一个强行的清白也是清白!
许知春:“原来夫人是窦童生的母亲,窦夫人怪我委实多心了。衙门判决清清楚楚,窦夫人可再细看去。窦童生没管束好下人这是失职,受了训诫而已。至于他童试落榜,那是学里判的,想必是这一次没有发挥好吧,与我们家何干?我们家小小农户而已,难不成还有那么大的本事干涉童试的结果?”
“窦夫人委实想太多了。”
“哼,早听闻许夫人口齿伶俐,果然名不虚传。”
“窦夫人误会,我总要分辨一二,窦夫人不听,我也没有法子。”
“我儿流年不利,遭遇奸险小人作祟,我也只当好事多磨吧,来日方长,看着吧!”
“这奸险小人,指的可是窦金、窦全两个卑鄙奴才?”
“你——”
窦夫人恨恨瞪了许知春一眼,带着身边嬷嬷、婢女怒气冲冲离开。
许知春看了一眼,慢慢与秦青嬷嬷落后跟上。
秦青嬷嬷担忧道:“范夫人与齐夫人是堂姐妹,那窦童生又是齐夫人嫡亲的娘家侄儿,范夫人大老远邀请夫人,怕是......”
许知春轻轻点头:“我也想到了,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
宴客的花厅里,范夫人正与三五位夫人、少夫人们在说笑,还有三四位十来岁的年轻小姐们打扮得珠围翠绕的在另一边下围棋。
许知春主仆进去,仆妇连忙禀报,范夫人作为东道主含笑招呼,其他人都听过善慈夫人名号,但从没见过,纷纷客气打招呼,有些人暗暗留神打量。
窦夫人虽然看着淡漠,也没露出什么异常,仿佛刚刚才跟许知春闹了一场的人不是她似的。
许知春一边微笑应酬一边暗暗提防,心说今日就算有人将一壶茶水“不小心”泼到自己身上、她也绝对不会下去更衣。
干脆直接告辞。
谁也休想让她身边离了人去到偏僻之处。
可她万没料到,一行人在花园里赏花游玩时,一个疯疯癫癫的妇人不知从哪里突然冲了过来直奔许知春,手里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子凶狠的劈向许知春,嘴里颠三倒四的骂着。
众人吓得花容失色尖叫惊叫,惊慌躲避。
混乱中不知道谁重重踩了许知春的裙子将她绊了一下,许知春身不由己跌倒在地。
下一秒,雪亮的刀光划过眼前。
“贱人,还我女儿命来!还我女儿命!”
许知春狼狈不堪闪避,“刺啦!”一下半边袖子被刀锋划破,手臂刺痛,一线血珠无声渗出。
“啊!啊!”
“救命!救命呀呜呜呜!”
“夫人!夫人!”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哈哈哈哈!”
“快!快拿下她,快抓住她。”
疯妇人又叫又骂追着许知春杀,推搡绊倒的小姐腿软惶恐哭喊求救,丫鬟仆妇尖叫想要控场又不敢......现场变得更加混乱。
险些被人撞倒、被混乱的人群阻隔的秦青嬷嬷好不容易奔向许知春,狼狈不堪的许知春死死扣住了那疯妇人持刀刺向自己的手腕。
刀尖颤抖,许知春整个人也在颤抖。
窦夫人身旁那仆妇惊叫着跌下来的时候,许知春再也抵不住那股冲击的力道,刀尖刺下,她脑袋堪堪往旁侧避,锋利的薄刃刺进了她的肩。
许知春痛得闷哼,秦青嬷嬷魂飞魄散惊叫“夫人!”用力将那疯妇人推开,扶起了许知春。
范家的下人们终于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那疯妇人抓住。
疯妇人拼命挣扎,恶狠狠瞪着许知春又哭又笑,“杀!杀!还我女儿命来!还我女儿命来!”
范夫人白着脸呵斥:“还不快把这疯婆子带下去?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让她跑出来了?快去请大夫。”
窦夫人轻哼冷笑:“倒是奇了,这疯妇人不管旁人只盯着许夫人,莫不是许夫人亏心事做多了吧?”
许知春拿帕子捂着肩头流血的伤口,钻心的痛,刺目的红。
“窦夫人,我说了很多次,您的儿子没考中秀才不是发挥失常还能是什么?我真的没有那么大能耐能决定学里的考量。要说委屈,我家小叔子才委屈,你儿子的奴才给他下药,他险些误了考试,我可怪过你们家?”
“你们家那两个奴才因此被县令大人收监,难不成窦夫人还替他们不平吗?”
众人哗然。
一时怔愣。
什么......意思?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