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明面上、暗地里的关系网和渠道,是外人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替代和摸清的,只要能将我堂哥救出来,凭借他在滨海官场多年积累的人脉和影响力,再加上我们赵家暗中掌控的经济脉络和地下力量,很快就能重整旗鼓。”
他仔细观察着欧阳诚的表情,见对方虽然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并没有立刻打断他,心中稍定,继续加大筹码。
“而且,经过这次挫折,我们赵家上下必定更加团结,也更加清楚该依附于谁,只要欧阳家愿意拉我们一把,我们赵家今后就是欧阳家插在滨海最听话、也最锋利的一把刀,欧阳家不方便在滨海做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去做,欧阳家想要在滨海得到的东西,我们都会想方设法弄到手,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欧阳家的意志,在滨海畅通无阻。”
他顿了顿,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他认为最能打动欧阳诚的点。
“更何况,那个江尘,还有他背后的陈老,如此不给赵家活路,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没把可能站在赵家背后的势力放在眼里,三少爷您若是出手,不仅仅是救了一个赵家,更是向所有人展示了欧阳家的威严和力量,这其中的意义,远超过赵家本身的价值。”
赵坤说完这番话,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浸湿。
他紧紧盯着欧阳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他将赵家未来的定位、潜在的价值以及对欧阳家声誉可能带来的影响都摆了出来,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全部筹码了。
欧阳诚听完,没有立刻说话。
他端起那杯果汁,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目光重新落在赵坤身上,那眼神依旧带着审视,但之前的讥讽似乎淡了一些。
“听起来,你倒是比你那个只会让人下跪求救的堂哥,多了点脑子。”
欧阳诚不置可否地评价了一句,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指交叉抵住下巴,看着赵坤。
“把你们赵家掌握的那些所谓的渠道、关系网,还有那个江尘和陈老的详细情况,整理一份像样的东西送过来,记住,我要的是有价值的东西,不是哭诉和废话。”
他没有明确答应,但索要详细资料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释放出了一个积极的信号。
赵坤心中狂喜,知道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他连忙躬身应道。
“是是是,三少爷请放心,我回去之后立刻整理,一定将最核心、最有价值的信息呈送给您。”
欧阳诚挥了挥手,重新靠回沙发,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无聊生活中的一点调剂。
“行了,没别的事就出去吧,我会让人先给你安排个住处。”
“是,谢谢三少爷。”赵坤再次连连道谢,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一步步退出了会客室。
直到走出那栋小楼,重新呼吸到庄园里清新的空气,赵坤才感觉自己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气派的建筑,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种更加复杂的、与虎谋皮的战栗感。
他知道,赵家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已经和这个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深沉的欧阳家三少爷,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前路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赵坤退出会客室后,并未被立刻送离庄园。
一名等候在外的护卫面无表情地引着他,穿过几条幽静的小径,来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客房。
房间内的陈设依旧奢华,但赵坤此刻完全没有心情欣赏。
他知道,欧阳诚让他留下,既是监视,也是一种考验。
他必须尽快拿出对方想要的东西,才能将这份脆弱的合作关系稳固下来。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动用自己所能联系上的、赵家隐藏最深、也最可靠的外部资源。
他避开了所有可能被监控的常规通讯方式,使用了只有极少数核心成员才知道的加密渠道,向滨海那边发出了指令,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将赵家掌握的关于江尘和陈老的所有核心情报,以最快速度整理并传递过来。
这个过程充满了风险与煎熬。
赵坤待在欧阳家庄园的客房里,坐立不安,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炸。
他既担心滨海那边的情报人员暴露,又害怕整理出来的东西无法让欧阳诚满意。
他反复推敲着自己之前的话术,生怕有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导致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付诸东流。
好在,赵家毕竟在滨海经营多年,底蕴犹存。
在巨大的压力下,一份经过高度提炼和汇总的加密文件,终于在十几个小时后,通过特殊渠道,安全地送到了赵坤手中。
拿到文件的瞬间,赵坤几乎虚脱。他强撑着精神,立刻请求面见欧阳诚。
再次见到欧阳诚,依旧是在那间充满现代艺术感的会客室。
欧阳诚似乎刚进行完某种运动,额头上带着细微的汗珠,身上换了一套舒适的居家服,显得更加随性,但也更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气息。
赵坤恭敬地将存储着资料的加密存储器双手奉上。
欧阳诚示意旁边的护卫接过,插入专用的阅读设备中,他自己则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目光投向墙壁上投射出的巨大光幕。
光幕上,信息如瀑布般流淌。
关于滨海各方势力的盘根错节,关于赵家暗中掌控的经济命脉和灰色渠道,都清晰罗列。
欧阳诚的目光大多只是一扫而过,这些信息虽然详细,但并未超出他的预期。
一个地方家族能做到这一步,算是合格,但还不足以让他惊艳。
然而,当光幕上出现关于江尘的资料时,欧阳诚那一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神,终于凝聚了起来。
资料上关于江尘的信息,出人意料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模糊。
只知道他大约在一年多前突然出现在滨海,之前的历史几乎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