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尖利的哨儿,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四九城灰扑扑的屋檐和光秃秃的树杈上。
雪粒子夹杂在风中,打在人脸上生疼。
闫埠贵冻得鼻头通红,两只手揣在破棉袄的袖筒里,依然冻得像两根冰坨子。
他顶着风雪,在胡同口那个散发着馊臭的垃圾堆边上,用一根捡来的破木棍仔细地扒拉着。
自从被学校除了名,断铁饭碗,又和自己婆娘离婚,自己和大儿子又成了兔子。
他就彻底没指望,只能靠着每天天不亮出来刨垃圾堆,捡点烂纸壳、破铜烂铁换几个钱糊口。
“狗日的黄智超!”闫埠贵狠狠啐一口,唾沫星子刚出口就被寒风吹散。
每当冻得受不了,或者饿得前胸贴后背时,他心里对黄智超的恨意就如同这寒风般刺骨。
都是那小子,害得他从受人尊敬的闫老师,变成了如今这副狗都嫌的模样!
人家是轧钢厂分厂的副厂长,自己却在这里刨食,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正当他用冻僵的手指头从一堆烂菜叶子里抠出一个还算完整的玻璃瓶时,中院方向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人盛怒下踹翻了什么重物。
紧接着,是何雨柱那标志性的破锣嗓子,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颤抖:“黄智超!你个天杀的王八羔子!你把我妹子弄到哪儿去了?!啊?你还敢给老子寄信?”
闫埠贵耳朵猛地一动,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
有热闹?不,这听着像是……天赐良机?!
他顾不上手里的玻璃瓶,贼眉鼠眼地缩着脖子,借着墙角的掩护,一步步往中院挪去。
躲在一棵光秃秃的老槐树后头,他伸长脖子,眯着眼睛往里头使劲瞧。
只见傻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在院子里呼哧呼哧地来回踱步,手里死死捏着一张信纸,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
“几个月了!整整几个月,雨水一点音信都没有!好你个黄智超,你个挨千刀的!把人给我骗走,现在想拿这破房子堵老子的嘴?你做梦!老子告诉你,雨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何雨柱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闫埠贵听得心花怒放,黄智超拐跑何雨水?
这可是天大的把柄!他仔细打量着傻柱手里的信纸。
闫埠贵在树后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黄智超啊黄智超,你小子在外面再风光,也怕后院起火吧!拐带未婚女青年,这罪名要是坐实,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够你喝一壶的!
就算你在港岛,也得让你名声扫地,看你内地那些关系还保不保得住你!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个恶毒的计划已然成型。这可是个扳倒黄智超,让自己出一口恶气的绝佳机会!
“哎呦,柱子,柱子,这是怎么了?快消消气,消消气。”闫埠贵立刻从树后转出来,脸上堆起一副悲天悯人的“关切”表情,
“大冷天的,这是谁惹我们柱子发这么大火啊?雨水……雨水那孩子出什么事?”
傻柱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撒,看见闫埠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毕竟是院里长辈,又听他提到雨水,强压着火气道:
“三大爷,您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黄智超那个挨千刀的孙子,把我妹子骗到港岛去,几个月没个音信,现在突然寄这么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回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老何家没人吗?”
“港岛?”闫埠贵故作大惊失色,
“那可是资本主义的大染缸啊!花花世界,吃人的地方!雨水一个单纯的年轻姑娘家,怎么就跟他去了?柱子啊,这事儿可不是小事!黄智超这行为,往小了说是生活作风败坏,道德沦丧!往大了说,这……这简直是破坏我们社会主义家庭,挖社会主义墙角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傻柱的反应,语气也越来越激昂。
“可不是嘛!”傻柱一拍大腿,像是找到知音,“万一……万一雨水真有个好歹,我……”
“柱子,你先别急,光在这儿喊解决不了问题。”闫埠贵凑近一步神神秘秘地说:“
黄智超现在远在港岛,你上哪儿找他去?依我看,这事儿啊,得让组织出面!必须让组织来管!”
“组织?”傻柱愣了一下,有些茫然。
“对啊!组织!”闫埠贵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循循善诱道:
“你想想,何雨水同志是我们街道的正式居民,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街道革委会能坐视不管?黄智超拐带妇女,这是什么性质?这是赤裸裸地给咱们社会主义抹黑!是严重的刑事问题!必须严肃处理,严厉打击!”
傻柱想到黄智超对自己妹子平时的照顾,他那股火气也下去,他喃喃道:“算了,算了,我都和雨水分家,她爱干嘛就干嘛。”
说完他关门,回去抱自己儿子,剩下闫埠贵在冷风中吹。
闫埠贵脑坑字烦的很,这傻柱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按照他那股牛脾气,不是应该去举报吗?
怎么一点声都不说。
闫埠贵眼睛一转,走出中院,朝四合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