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宫先生和三叔之前,无邪先看到的是宫先生的小纸人。
当宫先生特别虚弱的被张麒麟扶着出来的时候,无邪很是大吃了一惊。
这西王母宫的凶险,他已经无法想象,宫先生都成了这副模样,他们遇上了又岂有生路?雯锦阿姨追寻的又岂会是生路?
无邪心里乱糟糟的一团,倒是王胖子反应很快的绑着绳子,和斜对面的张麒麟搭话:“哎呦喂,这是咋的了?小哥你们遇上了什么?宫先生没事吧?身上有没有受伤?我这还有些伤药,咱们先紧着宫先生用。”
扶着宫余年的张麒麟轻轻摇头:“没有外伤,是反噬。”
他的眼神扫过无邪掠过拖把:“只有你们这些人了吗?”
王胖子先顺着绳子蹿了下去,搭把手,接住张麒麟背上的青年,将人扶到一旁坐着,嘴里回答:“我也不晓得,道上再没遇上过别人,不过我们遇上了一位三爷的老情人……”
直起腰来往上方一扫,王胖子嚷嚷道:“诶~?天真,你三婶那位姑奶奶呢?”
无邪吊在编好的绳梯上,诧异的左右上下的找,最终在拖把的催促下,继续往下。
在看到小哥和宫先生他们后,无邪几人快跑了几步,不自觉的就将步伐放缓的陈雯锦给落到了后边。
无邪看看绳梯垂下的上方,又看看宫先生。
雯锦阿姨……这么怕的吗……?
王胖子重新和大腿们汇合,腰板立马就直挺了起来,对着上边乐呵呵的招手:“无邪他三婶你快下来呀,无邪他三叔也在这儿呢。”
无邪听着这话有些别扭,怎么说呢,三叔可能不是他的三叔,三婶也可能不是真的三婶,王胖子这么开口一招呼,反让无邪生出了些许尴尬的荒谬。
扯着无邪看了个遍的无三省放下心后,才松开自己东拉西扯的手:“还好还好,没缺胳膊少腿的。你们遇上陈雯锦了,她在哪?跟着你们过来的吗?”
无三省扯着脖子往无邪他们出来的甬道里看,态度颇为急切忐忑。
无邪抓住想顺着绳梯往上爬的三叔,语气沉沉的开口:“三叔,我该继续叫你三叔吗?”
抓着人的手无意识的更加用力,刚刚三叔的担心并不是作假。
脱身不得的无三省皱眉:“你小子脑子被蛇咬了?什么叫该继续叫我三叔不?你他娘的不会是想要背宗忘祖吧?”
无三省转身,反扯着无邪往靠墙坐着的宫余年那去:“宫先生,还请您给这小子看看,是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中邪了?”
无邪看着三叔反抓着自己的手,看不出来,他看不出任何敷衍的假意。
所以,那位‘陈雯锦’一定是在骗自己的吧,可是,她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
陈雯锦趴在地上,拿着小镜子观察了许久。
那个姓宫的青年,似乎是真的虚弱,不然按他之前对自己的敌视,就是不直接打过来,也至少得出言嘲讽两句。
那些小纸人也少了好多,剩下的也脏兮兮的还有残缺。
反噬……
陈雯锦不解的皱起眉,什么样的反噬能让人精气神大损?
她盯着镜子里的无邪,眨眼时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又按向腰腹处生出的细密鳞片,想到自己踏进这片建筑群后越来越清晰的呼唤。
是神吗……?
青年的虚弱,和能被她影响驱使的地宫蛇群,力量上的彼消此涨,给了陈雯锦出现在对方面前的信心。
她后退了一些距离,直起腰身,踏着轻缓的脚步上前,站在甬道口,目光复杂的看着下方。
陈雯锦看到那些小纸人,一瞬间警惕起来,更紧密的环绕在宫余年和张麒麟的身边。
她顺着绳梯动作极快的爬下,站在无三省的对面,叹息:“链环,你不必瞒了,小邪已经知道了,他不怪你。”
“我也不怪你,当年不是你的错,你该归队了。”
无三省嘴唇蠕动着发出几个无意义的字符,他的面色白了一瞬,瞳孔收缩的看着陈雯锦。
无三省的紧张随着陈雯锦的话语缓解,他下意识的上前几步,冲着陈雯锦伸出手:“雯锦……”
在二者手掌将要相握的时候,一截龙纹棍挡在了无三省的身前。
安安静静不多话的解雨辰,嘴角微扬,眼神冷嘲:“三爷?链环?陈雯锦,解链环。”
“二位,真是整的好一场大戏啊~!”
解雨辰看看无邪,又看看陈雯锦:“你不怪他,你也不怪他,那我是不是也该说一句没关系,多体谅体谅~?”
白衣的漂亮青年将龙纹棍压在‘无三省’的胸口,站在他的斜侧方:“你说呢?解二爷?”
无邪看着眼眶发红的小花,心里后知后觉的生出愧疚。
不管三叔和解二叔,到底是谁杀了谁,这些年来,眼前的三叔从未吝啬于对他的关爱,但作为解二叔养子的小花……
无邪也是听说过解家的不平的,解家是个庞大的家族,旁支无数,老辈无能,却最爱闹夭擅长内斗。
陈雯锦试图安抚解雨辰:“小花,别这样,链环好歹也是你的养父,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你,不愿你卷进来的。”
“你闭嘴,我可不是无邪,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而且,你不觉得你的话很可笑吗?”
解雨辰的龙纹棍上移,从‘无三省’的胸口挪到他的肩窝:“一直记挂着我啊?你们不是好久都没见过了吗?无邪他三婶还对你挺了解的呐?真不愧是风流倜傥的解二爷呢~!”
“你所谓的记挂惦念,就是看爷爷忧心至死,看我独木难支,看霍家趁火打劫,看着解家的那些非物质文化遗产上蹿下跳,看我问到你面前,还一问三不知,只说让我守好我的解家?呵,还真是对我多有关照呢。”
“小花,抱歉,辛苦你了。”
“呵……”
解雨辰的手有一瞬间的用力,黑瞎子窜过来抬了一下压在‘无三省’肩膀上的龙纹棍,他可不想后半段带个残废。
“花儿爷,消消火,气大伤身,不值得。”
解雨辰盯着‘无三省’,在他眼里看不出一点儿后悔。
“你的歉意,还真是轻飘飘的没重量。”
解雨辰自嘲,苦吗?当然苦,又苦又累,有时候回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硬撑过这段路的,爷爷死后,他的身后就没有了人,没有撑腰托底的人,小儿闹市抱金砖,谁都想过来踩他一脚咬他一口,将他嚼碎骨头的吞吃殆尽。
这时候,他的这位养父在哪呢?在给无邪当大马,驮着他去抓知了。
当他左支右拙,不得不和霍家奶奶达成交易的时候,这位在哪呢?他在给无邪考察以后的班底。
解链环是在和陈雯锦他们一起考古时死的,后来九门二代就剩下了伶仃几个,他自然对无三省多有关注。
那时候,他多羡慕无邪啊,他有个好叔叔,而自己只有一群巴不得自己死的叔叔。
“解链环,解家主脉,走一步看三步,你不会看不到解家困境,是什么让你一意孤行的假死?你是怎么放得下心的?”
‘无三省’沉默,他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长大的白衣青年,看的青年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苦。
两双同样泛红的眼睛对视,一模一样的固执。
解雨辰收回龙纹棍,眼前的人到底是爷爷的儿子,是他临死时还念叨的儿子,他不会对他真的动手。
解链环,解二爷,他的心够硬,也够黑。
他终究只是个养子,不如他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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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余年:我就说九门没有好玩意吧,特别是一代和二代。
宫余年:他们算计起自家小崽子的时候,可真是心黑手狠。
宫余年:就这样的啊,张启山带出来的这样的,他还好意思说我们张家没有人情味?除了他爷爷作孽的那段时期,我们张家对小崽子们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