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二人离开茶馆时,发现那人趴桌上,仿佛睡着了。
龙科长不放心的问:
“喂,那人不会出事吧?我咋感觉他没听到我们的谈话呢?”
“他若竖着耳朵听,岂不是呆瓜?这样正好说明,他很老练,受过特训哦。”肖秉义答道。
龙科长想想也是,嘀咕:
“我对你此举很担忧,你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吗?你再放他生,他要搞破坏,你的罪过就大了。叫我说,抓捕算了。审一审,也能捞到情况。”
肖秉义瞅瞅他,不满道:
“亏你还是领导,就这点觉悟啊?这笔账不会算呀?抓一个尉官,跟抓一个司令,哪个划得来?”
龙科长看他嘲讽自己,辨道:
“哪个不晓得这个道理?我是说万一有失误,你咋办?风险很大哦。”
肖秉义更不服了:
“你怕风险?我不怕。不冒险,就不会有大收获。我们不要争了,我是侦察员,必须掌握敌特第一手情报。抓到‘幽灵’,拿到敌特潜伏名单,是我的职责。冒险也值得。”
龙科长摇摇头,叹道:
“你就这么肯定,李桂琴会进圈套。她不上套,你会背上放跑敌人的罪名哦,你考虑过没有?”
肖秉义沉默一会,诚恳的说:
“说真话,我心里也没底。我只是根据她的性格和处境,推理她会如此。我始终忘不了,她见到暗杀现场时的那种反应。这种人在高压下,很难撑得住。她撑不住,就会思念亲人。我们还有机会哦。”
他看龙科长怪异的看着自己,激情四溢:
“请你相信我,我是小镇公安特派员,是小镇卫士。计策虽然冒险,一旦成功,收获很大哦。哎,你先去东街集合,我回去拿相机。镇西马路岔口汇合。”
龙科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感慨。摇摇头,去了东街。
肖秉义回到家,将怀表相机揣进裤兜。站门口,怀着愧疚的心理看向小凤茶楼。
茶楼一楼已清理完毕,耿毕崇纱布裹着头,正和娄小凤站门口说着什么。
他踌躇一会,过去打招呼:
“娄老板,真不好意思。害得你茶楼这个样子。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补偿茶楼。”
娄小凤两个眼睛红肿,茶楼毁了,也毁了她的人生希望。但他不怪肖秉义。
“肖秉义,这是什么话?茶楼又不是你炸的,不要不过意。要怪,就怪这些天杀的特务。”
肖秉义仍不好意思的说:
“我真不过意,要不是我们来茶楼,也许特务就不会炸楼。他们的目标是想刺杀军管会领导。耿毕崇,电话呢?还能用吗?”
“能用,你要打哪里?”
耿毕崇边说,边将电话从柜台里拿出。
“我打市里,没问题吧?”他问。
“打吧,没问题。你不会去市里吧?我想你有空的时候,跟你谈谈想法。”
肖秉义点点头,要市局电话,找刘局……。
龙科长在约定地点,带上肖秉义。然后问:
“肖秉义,我思来想去不明白。你咋对特务情况这么熟悉?怎么知道他叫尤章?”
肖秉义打马虎眼:
“破获敌特司令部,我在勘察地点和审讯俘虏上,下了功夫。功夫不负有心人哦。”
龙科长佩服的眼神瞅瞅他,又问:
“肖秉义,你不是有直感吗?你再直感一下,我们回市局,路上有没有危险?”
肖秉义懒洋洋的答道:
“直感要花脑筋的,空口说白话,没劲。除非晚餐一瓶酒。”
龙科长随即应道:
“那就一瓶酒,我赌押送俘虏一路平安。你呢?”
肖秉义奇怪的问:
“你赌一路平安,依据什么?”
龙科长答道:
“你甭管,既然打赌,不需要依据。”
肖秉义笑道:
“你没依据,怎会知道一路平安呢?自我安慰吧?”
龙科长心里确实有担忧,他的记忆里,这条路已经出过很多事了。他给出的理由也是自我安慰:
“整个抓捕行动十分机密,抓了就上车,跟着就走了。敌特即使知道,调兵遣将也来不及。你敢赌吗?”
肖秉义随即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即使输了,也就一瓶酒。只要没事,我愿输你一瓶酒。你已抢前面出了赌题,我只好应了,路上可能有小风波。”
龙科长得意道:
“哈哈哈,对不起,今晚不在食堂吃了。你得领我下馆子,两荤两素一瓶酒。对了,你说有小风波,你的依据呢?”
肖秉义沉吟一会,提醒道:
“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曾参加过横西镇方向拉网行动吗?”
他看对方点头,接着说:
“横西镇有个特点,潜伏特务看上去都是山民。看到信号,能短时间集结,就地埋伏,打完就走。”
他说罢,指着渐渐拉近的山头说:
“潜伏特务看到山顶冒烟,就是行动暗号。今天还好,山顶没冒烟。看样子,晚餐是我请了。”
龙科长看看山顶,疑惑道:
“你说山顶冒烟,就有特务行动?这不冒了吗?特务呢?”
肖秉义以为他开玩笑,笑道:
“怎么?晚餐你想请?”
龙科长急切的捣捣他:
“你快看,山顶是雾,还是烟?”
肖秉义靠那儿,悠闲的斜一眼山顶,跟着坐起,叫道:
“停车!有特务劫道。快下车。”
龙科长看他非常严肃,也认真了,下车后喊道:
“陈排长,有特务劫道。将囚车门锁上,做好战斗准备。”
肖秉义观察一会,喊道:
“不好,特务有十几个。人数比我们多,快将缴获的炸药用上。”
他看前来的特务兵分两路,明白他们的目的为劫持俘虏。补充道:
“龙科长,你指挥战斗有经验,我守囚车俘虏。”
前方大路两旁,一中年人喊道:
“你们听着,丢下车辆,滚蛋!不然的话,统统送你们去阎王殿。”
龙科长喊一声“打!”,长短武器一起开火。顿时枪声大作。
他看肖秉义一人应对,窜向囚车的有五六人,跑过来支援。
肖秉义建议道:
“龙科长,跟战士们说,他们人多,节省子弹。掩蔽好,固守待援。”
龙科长焦急的摇头道:
“哪里有援军呢?”
肖秉义看看横西镇方向说:
“这儿离横西镇镇军管会远了点,听不到枪声。快叫战士将炸药抱在一起,引爆它。镇军管会听到爆炸声,会来增援。到时里应外合,全歼他们。”
龙科长觉得有道理,命战士包裹炸药,然后放到高处引爆。
“轰隆”一声,震耳欲聋。
对方阵地静默一会,又开始组织新一轮进攻。枪声激烈,人往前冲。
肖秉义一人很难挡住五六人的进攻,渐渐感觉力不从心。最要命的,子弹不多了。
更要命的事也发生了,他发现囚车内的俘虏不安分了。
两个俘虏一副手铐,挂靠在囚车顶扶手上。俘虏在设法挣脱扶手。
他遂脱下上衣,包裹炸药,朝囚车顶一放,喊道:
“来吧!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