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缘想了想,提议给振关买两双耐用的靴子。
“靴子?”黄河水有些不赞同,“要不,一双靴子一双皮鞋吧。孩子大了,平时进出工作部门,也得体面一些才行,关乎面子嘛。”
李缘却不赞成,解释:“振城没法长期坐办公室,大多数时候得出来干活。靴子厚实耐用,还能有保护作用。”
“保护?”黄河水狐疑问:“塑料不导电,是吧?”
李缘点头:“是,故此起一定的保护作用。另外,不管是下雨还是下雨雪,靴子都能保暖些,至少小腿也能护住。”
“对对。”黄河水赞许道:“这一点,确实是好处。京都这边的冬天很漫长,还是要注重保暖。”
李缘示意自己的脚踝,解释:“年轻那会儿不注意,跟着大部队趟冰水趟冻土,上了年纪后,时不时就酸痛。是小婉用了汤药给我泡脚,足足泡了三年多,才总算痊愈。”
黄河水听明白了,道:“行,那咱们一人送他一双靴子吧。”
“再多一条手电筒。”李缘解释:“小欧的爸爸出差前,我拜托他带几根国外的回来。”
“陆少爷啊?”黄河水问:“他不是在城郊服装厂吗?去国外了?”
李缘低笑:“我是说小欧的亲爸爸。他出差好几个月了,跑了十几国家,估计得年底才能回来。”
“哦哦。”黄河水惊讶不已,“外交部的工作人员吧?能去国外出差,必定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李缘但笑不语:“等见面了,你就认得了。小欧现在跟他姑姑在一块儿,都在m国。”
“没能回来过年吗?”黄河水问。
李缘摇头:“听说这个春节没能回来,等春暖花开四月天那会儿,他们再一起回。”
“小欧那孩子才四五岁吧。”黄河水羡慕问:“就能去国外了?”
李缘低笑:“家长带过去的,又有姑姑陪着照顾着,倒也不必担心。”
“真是了不得啊!”黄河水不敢置信:“别人家的孩子,几岁就能出国。咱们都好几十了,压根连国外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李缘哈哈笑了,道:“人与人,本来就是有差距的。”
“差距甚大。”黄河水禁不住感慨:“都说人人平等,可除了小孩子,大多数有思考能力的大人都知道人生而不平等。”
李缘倒是蛮赞同的,附和:“有些人一出生便能享受荣华富贵,一出生便天赋异禀,聪明异于常人。这样的不平等,是避免不了的。”
“也有实力拼出圈的。”黄河水笑开了,示意窗外,“犹记得几年前小婉来杂志社上班那会儿,干最多的活儿,领最低的工资,还得兼职打扫卫生。哪曾想一朝时来运转,她早已将我们所有人远远抛开,一骑绝尘。”
李缘点点头:“是啊。她曾无奈寄人篱下,食不果腹。可她为自己拼出来一条康庄大道。不公平,也能自己去争平,远在他人之上。”
“是你这个师傅教得好。”黄河水道。
李缘摇头:“我顶多算半个伯乐。她呀,天生就是千里马。哪怕没我这个伯乐,她照样能日行千里,迟早驰骋天地间。”
黄河水禁不住想起当初办公室里的陈彬彬来,低声:“他的心思,大家早就猜出来了。可惜呀,错把珍珠当泥沙。”
陈彬彬一早就看上了江婉,可他却不肯表白,总觉得江婉的“背景”配不上他,想要继续观望。
办公室的众人一个个都心知肚明,却一个个假装不知道。
一来江婉貌似对他无意,多半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二则是众人看不惯陈彬彬的做派,看着碗里想着锅里,还惦记着砧板上的。
所以,谁都不愿意戳穿陈彬彬,更不想扯到明面上来,担心小婉被他给哄骗了去。
谁知小婉聪明得很,一眼就看出陈彬彬的虚伪,不曾搭理他。
此事,李缘最清楚不过。
“后来他调去组织部后,曾偷偷来寻我,说他想回杂志社,问我同不同意。我直言拒绝了,说这边没有编制岗位空缺,来了会丢编制。我这么一吓,果然唬住了他。自那以后,他就不敢再提了。”
黄河水惊讶问:“真的?他要回来?他要回来做什么?”
“后悔了。”李缘答:“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心急了。我跟他说,小婉是真的结婚了,并没有骗他。”
“对,那小子打一开始压根不相信。”黄河水道:“他总认为他魅力好,江婉的身边除了他,绝不可能找上更好的男人。”
李缘解释:“主要是小婉不爱往外面说。以他的性子,认定如果江婉高嫁了,怎么可能不到处炫耀到处说。小婉不说,他一个劲儿认定不是真的。”
“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一个鸟样!”黄河水嗤笑:“后来他娶了他爹妈单位的一个女人,听说比他还要大三岁。一开始他还到处嚷嚷,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还一个劲儿强调他媳妇的娘家都在供销社工作,都是有单位有身份的人。”
“听说过。”李缘摇头:“他去组织部后,我就没怎么关注他的消息。不过,偶尔听到的,基本都是坏消息。”
黄河水顿时来了兴趣,问:“什么坏消息?”
“听说前一阵子离婚了。”李缘答:“不知道真假,是单位人事处的老同事说的。”
“真的假的?”黄河水惊讶问:“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缘答:“你住院那会儿,我去人事处给你报销一部分医药费。老同事拉着我去喝茶,我发现他桌上刚好有一份离婚申请书留档,发现是他小子,便关心问多几句。”
“……那就是铁板铮铮了!”黄河水瞪眼:“好小子!不刚结婚一两年吗?前一阵子遇到的时候,他还嘚瑟个不停呢。怎么?现在就离婚了?”
李缘低声:“听老同事说,是陈彬彬自己坚持要离婚的。双方请了各自单位的领导去交涉,也劝过好几回,可他坚持非离不可,最终还是离了。”
“怎么了?”黄河水有些不敢相信,问:“莫不是他媳妇那边的问题?不对啊!他之前不很满意吗?”
李缘压低嗓音:“婆媳矛盾太大,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另外,听说他媳妇怀不上孩子……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可能性极低,让他们先去抱养孩子。”
“所以,他才非要离婚不可。”黄河水总算想明白了,“背景再好,家世再好,自然也有不好的地方。人嘛,就没有完美的。”
李缘低声:“听老同事说,组织部的那个主任跑去协调劝解,足足跑了五六回。女方很强势,说没有孩子就去抱养,又不是没法子。至于跟婆婆的关系,她一味儿认定是婆婆不对,是陈彬彬这个当丈夫的不懂得该怎么做。”
“而她并没有错。”黄河水憋笑:“寻一个家世好,背景好的女子,就必须扛得住她的缺点。优点他们家得了,缺点自然也得他们家去包容。这世上哪有什么便宜都让他陈彬彬给占了去的道理。”
李缘苦笑:“他也算是尝到了苦头。他妈被气晕后,在医院躺了足足好几天。他去照顾,母子俩不知道说起什么,抱头大哭,伤心得不行。”
“看来,那女人绝不是省油的灯呀。”黄河水乐见其成:“他呀,就得这样的女人治一治,省得他太嚣张自以为是。”
李缘没说出口,不过也赞同他的说辞。
“人教人,不一定会听。事教人,一次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