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那年,在白河的训练中以名列前茅的优秀成绩通过了各项测试的林静被安排回国。
按照规定,在接到她的第一个任务之前,允许自由活动一段时间。
虽然怀疑自己还是会处在白河的监控中,但好在她也没什么出格的事情做,安安分分的就算被白河监视又怎么样。
她在国内也没太多人可以见,第一想到的就是小姨,再有就是自己小时候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梅家,也不知道梅叔叔还在不在国内。
林静先是找去了小姨家,但出乎意料的,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她起先以为小姨一家是搬走了,于是报出姨夫的名字,询问女人知不知道这一家人去哪里了。
女人表现的也很诧异,因为林静说出来的是她丈夫的名字。
林静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只能暂时先劝自己往好一些的方面想,万一只是小姨终于还是跟姨夫过不下去了,选择了离婚,又做回了之前那个强势豪气的小姨了呢?
但事情在发展还是在见到姨夫后走向了最坏的极端。
小姨死了,算算时间,她当年出国之后不久,小姨就过世了,姨夫再娶,跟第二任妻子的小儿子这年都已经上小学了。
姨夫的说法是自从她母亲过世,她也跟着老梅走了,小姨就伤心的天天哭,哭坏了身体,后来就没撑住,生了场大病病死了。
林静不太记得自己那天是怎么走出姨夫家的,整个脑子里混乱成一团,浑浑噩噩。
回过神来时,多年不见的老梅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小静儿,我感到很抱歉,但关于你小姨的事情,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也没法帮上多少忙。”
老梅这意思,话里话外明显是讲他知道些内情啊。
十四岁的林静已经成长了不少,但面对老梅这块老辣的干姜还是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在她的追问下,老梅故作为难的讲出,她小姨哪里是因为忧郁过度生病过世的,明明是因为夫妻关系日渐破裂,两口子打架被丈夫失手打死的。
林静脑子里当时就烧起了一把火,在严苛训练中培养出来的理智还是被上头的感情烧毁。
偏偏这个时候,老梅又提醒她公司的任务马上就要下发,让她提前准备一下,这就给了她私下拿到了任务装备的机会。
一个控制不住理智的人拿到刀子,会发生什么就不用再细想了。
被特殊训练过的林静杀死对年幼女孩根本不设防的姨夫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在于,她在动手结束后才想到,自己没有收拾局面的能力。
不过这时候老梅出现了,告诉她一切都没问题,他说自己理解她,自己会帮她。
第一次面对掌控不了的无措局面的少女面对这种有力的回应不可能不会交出自己完全的信任。
她在老梅的安排下躲起来暂避风头,等待着外面的尘埃落定。
这期间因为不敢露面,不敢暴露自己的消息,她躲在老梅的“身后”,自己切断了跟外界的一切联系。
直到老梅再次来找她,带着一个沉重的老故事。
“我是这个时候,才听说祝伯的,但他在老梅口中出现的形象,可并不是很正面。”
就跟祝元知道的一样,林静的父亲是爷爷手下的一个小伙计,本身都已经想收手不干了,为家里的老婆孩子积点儿德。
但后来因为做了一些小生意,被人坑了血本无归,为了养活家人,只能再次找上祝老爷子,重新入行倒斗。
祝老爷子原本是有一个规矩的,那就是收手的人就不再用,毕竟金盆洗手之后就没有再洗回来的到底。
但老林大叔苦苦哀求,他家里现在全部的积蓄都赔了出去,他不找点来钱快的路子,一家几口人接下来吃饭都有问题。
看在他哀求的份儿上,想到他家里却是有两个孩子怪可怜的,祝老爷子那时候也相对年轻,心比较软,就答应了。
结果老林重新入行之后出的第一个行动就出了意外,可能为了感谢祝老爷子给他全家一个活命的机会,他急于表现自己。
冒进的结果十次有九次都是倒霉,显然老林没有那个幸运的命,永远留在了那片连绵的大山地下深处。
但这个故事从老梅嘴里讲出来,就变成了祝老爷子对曾经退出的“叛徒”蓄意报复。
他的讲述惹得林静泪水涟涟,在他的引导下发誓要给家破人亡的一家人报血仇,求老梅给她一个机会。
话聊到这里,老梅自然顺水推舟般的把她要的机会给了出来。
祝元这下彻底确定,这从姑姑回国开始,一切根本就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
给林静自由活动的时间,让她自己去发现姑姑的死亡,老梅则在这时候跳出来故作为难的透露出自己知道的“隐情”。
趁林静被怒火冲昏头脑,又故意把所谓“接下来行动”要用的装备交到她手里。
呵,哪有什么“接下来的行动”,行动就已经开始了。
林静杀了姨夫,确保她没法回头,把她内心的凶恶逼到极致,再把祝老爷子作为血仇目标放在她眼前。
一环套一环,还是妙啊。
作为被老怀特选中的初代铁筷子,老梅国内国外的事务都能完美处理,确实够硬。
但这个计划中更妙的一点是老怀特决定,那就是他不会让林静去暗杀祝老爷子,而是把她放在他身边,当一条长久保留下去的眼线。
也就是“斯黛拉”在公司里的身份状态是“不启用”。
白河也真是大公司,费劲耗财的培养一个“员工”出来,只是被安插进对手身边,一直蛰伏。
当时的林静对于老梅的话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当然答应下来去当卧底。
“说个好笑的,”
林静回忆着,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十多年过去,我一直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
“但实际上,从一开始,祝伯就看穿了我的身份,”
“该说呢,老瓢把子就是老瓢把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