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是在池雪的安慰下放声大哭。
池雪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那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痛苦、后怕和巨大悲伤的哭泣声,以及鼻间浓的化不开的血腥味,在此间弥漫。
瘟娃的尸体躺在她们身后,安静极了。
“啪、啪、啪!”
正当两人抱头痛哭的时候,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
两人擦了擦眼泪,迅速循着声音,转头望去。
看到来人,两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糟了!
耽搁这么久,被张彪和刘二狗追上了。
是的,来人正是张彪和刘二狗,显然这两人也是狠人,虎子那边大概是全军覆没了。
不过,即使最后赢了,张彪和刘二狗也没讨到多少好处。
刘二狗右眼像戴了一个眼罩,眼睑肿的像发酵过的面团,脸上淤青遍布,最明显的一处从眉骨一直蔓延到颧骨,走路一瘸一拐的,显然看不到的地方,也伤的不轻。
相比之下,张彪算好的。
至少除了嘴上破皮,脸上有几处淤青外,阮如是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妥。
刚刚拍手的就是张彪。
见阮如是和池雪看过来,张彪开口道:“不错、不错!我早就跟二狗说过,你们两人绝对大有可为。
看看、看看!居然能把瘟娃弄死不说,还弄成这样,咦惹……”
张彪捂着鼻子,围着瘟娃转了一圈,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刘二狗也对着两人竖大拇指。
阮如是抿抿干裂的嘴唇,和池雪对视了一眼。
张彪应该没发现她俩是要逃跑吧?
“欸?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怎么在这儿?刚刚我和二狗处理完那帮人,还以为你们俩个死丫头逃跑了呢?
直到走到这边,听到声音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在这儿,还把这废物给弄死了。”
张彪盯着阮如是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么说,来试探两人。
“跑什么跑,光凭我们俩怎么跑出去。”
池雪很自然的接过话。
“不过是我们俩见你们在那打,好像帮不上什么忙的样子,还怕上去碍手碍脚给你们添乱。
正好看到瘟娃鬼鬼祟祟想要逃跑,就追了上去。”
“真不是想逃走?”
张彪矮下身子,凑近池雪,想要从她脸上找到端倪。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们人在你们手里,你随便怎么说吧。”
池雪将决定权交给了张彪。
说多错多,倒不如随便他怎么想。
阮如是在一旁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张彪又看了两人几眼,也不知道信没信,手撑着膝盖站直了身子道:“开个玩笑罢了,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们没想逃最好,想逃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会把你们抓回来。”
说完便让池雪和阮如是起身,他们准备离开了。
“快点离开吧!疤坤那边估计还会有人来。
虎子那狗娘养的,老子真后悔以前没有早点弄死他,害得现在还得东躲西藏。”
“虎子死了吗?”
阮如是心里虽然已经有答案,但她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呵呵——”
张彪笑出了声,就连刘二狗都扯了扯发疼的嘴角。
阮如是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笑的。
“你看我是什么善男信女吗?还死了……吗?”
张彪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是生气道。
阮如是感觉他口水都要喷自己脸上了,嫌弃的往后退了退,不知道这话哪里惹他不满了。
不过好在张彪是个暴脾气,很快就骂骂咧咧道:“就他娘的敢这样对待老子,老子要不是不知道他祖坟在哪,早就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还死了吗?
没死怎么能出了老子心里这口恶气?他没死的话,你现在还能在这地方见到我?”
张彪用一种你是不是蠢的眼神看着阮如是。
阮如是不语。
死了就好!
死了的话,希丰的仇就算彻底了了。
如果说希丰的死,瘟娃是主凶的话,那么虎子就是帮凶。
不,帮凶太轻了,应该是两人共同导致了希丰的死,他们都应该得到惩罚。
这么看来,张彪和刘二狗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刚刚瘟娃说了,这个地道是他发现的。是他偷听你们说话时,不经意间听到的。”
池雪不想让张彪一直骂阮如是,于是转移话题道。
果然,张彪听了此话,立马就暴躁了。
本来已经走出去几米远了,听闻这话,又立刻折返到瘟娃的尸体旁,一脚一脚的踹了过去。
“唔……喂……”
刘二狗腿疼,只站在原地喊着张彪。
可他嘴也被打的不利索,于是只能含糊不清道:“九……九吧……一会儿……一会儿人该来了!”
张彪鞭尸完毕,心里的不痛快总算是散了那么些,于是用手扒拉了几下乱糟糟的头发,平复了下心情,扭头又朝这边走来。
阮如是暗暗觉得,张彪脑子绝对有大病。
人都死了,现在去踹还有什么用?
不过随便吧,反正不是踹她,反正希丰的仇已报,虽然过程有点艰难,但结果是好的,那就够了。
阮如是抬头看天,折腾了这许久,太阳已经渐渐西斜。
刚刚因为神经紧绷,一直处于打斗状态,人也不觉得冷。
现在放松下来,身上不仅疼得要命,被暮秋的风一吹,还有点冷。
阮如是和池雪都没说话,默默的靠近彼此,相互搀扶着,跟在张彪和刘二狗身后。
等太阳落到山后面的时候,阮如是一行人也终于走到了官道上。
左手边便是县城的城门,阮如是看向县城的方向。
阮如是想着这段时间在这里经历的所有事情,大多数都是不好的事情,可也有让她很开心的人和事。
尤其是被留在破庙长眠的希丰,让阮如是颇为心痛和不舍。
可怎么办呢?
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的。
想到这里,阮如是长舒一口气,扭头看向池雪,发现池雪也在看向县城的方向。
“想什么呢?”
阮如是拽拽池雪的袖子道。
“没什么。”
池雪回过神来,摇摇头。
她这样说,阮如是也不追问,倒是身后一直因为要不要租驴车的问题而争论不断的张彪和刘二狗,终于达成了一致。
“你们俩,还愣着干嘛?不想走啊?”
最终决定租车的刘二狗站在一辆破车前催促道。
“这就来……”
随后,一阵嘎哒嘎哒的声响后,驴车逐渐驶离县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