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月，安王回京，淑妃十分高兴，提前三日为他打理好王府的一切。
与往日的意气风发不同，这一次，安王一袭素色锦袍回京，看着清瘦了许多。
只带着几个随身侍从，十分低调，进京城后直奔安王府。
踏入王府的那一刻，安王屏退左右，坐在书房内，他听着府里的谋士们给他汇报这几个月朝廷发生的大小事，一脸复杂之色。
他这次被赶去凤阳守皇陵，终于看明白一件事，就算他是皇子，是亲王又如何，没有明顺帝的宠爱，一切都是浮云。
谋士们给他讲睿王和贤王这段时间的动静，他听了，眼里闪过几丝玩味。
这睿王倒是聪明，知道父皇如今沉迷炼丹，便投其所好，驻扎在了承露台。
而贤王更是厉害，只是去随个军，居然抢了宋袭野的风头，打了场胜仗。
安王有些不可思议，这贤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王爷，淑妃娘娘的意思想必您也明白，此次回京，务必低调行事。”心腹谋士忍不住开口道。
安王缓缓转过身，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如今朝堂暗流涌动，时局变动，我若再高调，岂不是自寻死路？”
安王端起桌上的茶杯，浅啜一口，还是他熟悉的雨前龙井的味道：“如今低调行事，方能自保。”
安王回京一事，倒没有在朝中引起多大的动静。
如今文官武将对安王都敬而远之，就连之前走得近的大臣，也全都视而不见，安王府前门可罗雀，跟之前趋之若鹜的景象大为不同。
此后数日，安王闭门不出，每日清晨便前往宫中的承露台，与那里的道士们参禅悟道、谈经论道。
往日里那个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安王，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默寡言、一心向道的王爷。
连带着宫里的淑妃，也每日去太后宫中，与太后一起念经，抄写佛经，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明顺帝见安王如此安分，对他的看法稍稍有了改观。
初春，贤王府后院暖光融融。
原宝跟着贤王站在后院廊庑下。
院中的匠人们正在修剪花枝。
最近几天，暗卫每日传来关于安王的消息，近段时间以来，安王真的十分低调。
原宝轻声道：“听闻安王殿下回京后愈发低调，每日除了去承露台，便在府里待着，连后宫淑妃那，也鲜少去。”
贤王颔首，目光落在修剪整齐的枝桠上：“他倒是学聪明了，低调方能避祸。”“对了。”贤王问：“顺天府查城外孩童失踪案，可有进展？”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依洪承的办案速度，事情差不多该弄清楚了。
原宝摇头：“倒是尚未有确切消息传来。”
查案向来耗时间，且那洪承又是个严谨之人，想来在没有确切查明前，还看不出任何端倪。
安王回府，睿王没有登门。
睿王本来就看不上安王，如今知晓他回来后整日往承露台跑，不由得嘲笑起他来：“安王从凤阳回来，倒是低调不少，整日只来这承露台找道士们论道，怎么，难道他也要做做道士，修仙问道不成？”
睿王在承露台见了安王几次，安王也不像之前一样与他斗嘴，见了他也只是平静地看他一眼，便远远走开了。
睿王见安王不予回应，只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遂去了炼丹房。
听他找来的老道士说，童男童女入药后，可发挥其效用，比之前的丹药好太多，圣上定会满意的。
睿王听了，每日亲自盯着那炼丹炉，寸步不离。
在他府上的地窖内，有一处专门用来关从城外买来的孩子们，每日取血皆由那老道士一人完成，从不假他人之手。
三月初，明顺帝下旨，将户部尚书的嫡女许配给安王，择日大婚。
好在礼部一直在准备安王的婚事，倒也不算仓促。
在经历过左都御史洪全之女与英国公的乌龙嫡女之事后，淑妃相当谨慎，不容许安王的婚礼再出错。
大婚当日，安王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可安王脸上始终没什么笑容。
府里的姬妾都被淑妃处理了，出了上次那件极为丢人的事之后，淑妃把安王府里伺候的下人从上到下都换了一遍。以防再出什么差错。
等安王大婚之后，也不轻易往后院放人。
户部尚书的女儿是典型的世家贵女，大家闺秀，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循规蹈矩，没甚意思。
想到之前那个浑身散发异香的美人，安王甚是觉得可惜。
安王大婚的喜庆氛围还未消散，顺天府那边便有了动静。
三月底的一个清晨，顺天府尹洪承身着朝服，手持奏折，执意要面呈明顺帝。
殿内，明顺帝正兴致缺缺地在与大臣商议国事，听闻洪承求见，他眉头微蹙：“让他进来。”
只见洪承踏入殿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道：“启奏皇上，臣有本要奏，弹劾睿王！”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炸开了锅。
大臣们议论纷纷，要知道，这睿王可是宋皇后嫡子，平日里深得圣上喜欢，这洪承是疯了不成，居然敢弹劾睿王。
就连左都御史洪全也一脸疑惑地看向跪在殿中的儿子。
李显也跟着小声嘀咕了几句，站在一旁准备看热闹。
只见洪承拿出奏折，朗声道：“经查，睿王在城外私下买卖人口，掠夺民间童男童女，取其精血炼制长生不老药，此举有伤天和，民怨沸腾，恳请陛下严惩睿王，以安民心！”
此话一出，大臣们纷纷低下了头。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放肆！”
睿王也在殿中，闻言后，还没等明顺帝开口，他顿时怒不可遏，指着洪承怒斥道：“洪承，你血口喷人！本王何时做过这等事？”
洪承抬起头，目光坚定道：“睿王殿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被掠夺的孩童名单，臣皆已查明，现有证据在此，请圣上查阅！”
洪承跪在殿中，双手呈上自己手里的证据。
大太监连忙接过了洪承递上的奏折，又急忙递给了明顺帝。
明顺帝坐在龙椅上，接过奏折，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他早已预料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