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师到了长安府。
郭配忙着带人去街上办案子,就让司马师自己去后院看司马昭。
这是司马师到长安以后第一次见到弟弟司马昭。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司马昭皱着眉头,因为伤口处还在隐隐作痛。
“你怎么样了?”司马师关心的问。
司马昭抬起头看到是司马师,就懒散的笑了笑,把肩膀更往下挪了挪,几乎是半躺在地上。“听说你来了,我一直不想让你来见我,不想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有什么区别,我看到的就是就是你司马昭。”司马师把食盒摆在地上,几碟小菜和一壶酒刺激着司马昭的喉咙。
“那怎么一样,你若是早几个过来,我就能带你领略汉祚三百年的长安,那才真的是一派繁华,远超当今的许昌和洛阳。”司马昭努力的坐直身体,凑到那酒菜前边。“然后再带你去通樊楼吃一顿,位置定在四楼,可以直接看到南城门。”
司马师把筷子递到司马昭的手中,司马昭却抢过酒壶先灌进去一大口。
“虚景摆设而已,我和父亲只要你安全的活着,其他都是浮象。”司马师坐在干草上。
“司马虚怀死了?”司马昭问。
司马师点点头。
“就那点胆量,早死早托生吧!”司马昭不屑一顾。
“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司马师听到弟弟的话,当时就有了脾气,忍不住莫名的邪火涌上脑门。但是话一说出口,他又怕司马昭承受不了,于是把火强压下去。
这哪压得下去,邪火就顺着脉络来到右眼受伤的地方,刺激得司马师连连摇头。
“眼睛怎么了?”司马昭弯下脑袋看过去。
“没事,受了点伤。”司马师躲着不让弟弟看。
“这么严重,我听贾充说过一回,但他没说有这么严重,是夏侯晚干的!”司马昭情绪激动。
司马师连连摆手。“你别管我了,这是我自得的……若不是来长安这一趟,还真不知道长安如此复杂,是我跟父亲疏忽了。”
“复杂才更证明父亲的谋略,通过这几年在长安历练,我可以告诉你,只要能拿下长安就能控制洛阳。”司马昭的目光中透出坚定和凶狠。
司马师赶紧做出“嘘”的手势,示意弟弟小心说话。
“长远的事情先不要去想了,先把眼前的劫难过去再说,前些日子我让贾充和邓艾带你出去,你为什么不出去?”司马师问道。
“那个蜀谍有问题,整件事情背后都有问题,但那个蜀谍并不是铁板一块,所以我们还有机会;可如果我从这里逃出去,我们司马家想再回到长安就难了。”司马昭回答。
“蜀谍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长安变化太大了,曹真不会给我们机会的,他现在要的就是控制长安。他一直不审讯你,就是用这件事压制着我们,就像他同时压制郭淮和夏侯晚一样,若非有需要,他是不会给我们活动的机会的。”司马师看了看地上的菜,示意司马昭不要只喝酒。
“夏侯晚怎么样了?”司马昭问。
“代领长安州府,总领西街开发,这个州府肯定还是夏侯家的,不过现在他也不好过,曹爽接连几次在他那碰了壁,总是不断的找他麻烦。”司马师回答。
“曹爽也来长安了?”
“你觉得洛阳能不知道曹真的想法吗?”
兄弟俩沉默了一阵,牢房里静悄悄的,这个场景就像是多年前的一个午后,司马师去看望被关了禁闭的司马昭,当时小小的司马昭总是不服输不认错,经常哭得昏死过去。司马师就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糖糕,兄弟俩你一口我一口度过一个下午。
“如今想走也走不了,就等着曹真审讯你吧,我这边也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会安排新的人来保护你。”司马师说道。
“你还在水神教,你要小心被反噬。”司马昭提醒道。
“放心吧,我知道该做什么,现在我们是没得选,几天前曹爽去找我,这个人用心险恶,被他盯上了就不能稀里糊涂的结束,否则我们整个家族都有灾祸;我会尽量去拉拢夏侯晚,至少保障你的人身安全。”司马师说道。
“你帮我去看看贾充,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那一剑如果不是他挡着,我可能当场就没命了;还有魏子谏,有空你也去看看他,看能不能帮他疏通一下。”
司马师点点头。“你觉得,这次遇袭是夏侯晚安排的吗?”
“说不准,按照我的理解,如果是夏侯晚安排的,他应该直奔我和那名叫郭敖的蜀谍,这样除了杀掉我这个心头大患,还能杀人灭口,但当天那个刺客先奔我过来,又去杀新抓的蜀谍,像是为了掩藏什么事情一样。”司马昭回答。
“来见你之前,我先去见了夏侯晚,他说这事跟他没关系;路上我也在想,自从曹真把你挪到州府,他想动手根本不用这么费劲。”
司马昭点点头。“或许他有别的想法吧,你要注意他身边那个逢乐官,这个人来找过我几次,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去看贾充吧,这个人贾充比你了解的多……”
“大哥,多保重。”司马师的背影都要走出牢房过道了,司马昭才喊出这句话。
司马师停下脚步回过头,喉咙动了动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深情的看了颓废破败的弟弟一眼。
走出地牢没多远,司马师就看到一个穿戴利索的姑娘站在拐角处,似乎是在等他。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他第一次受伤的时候救过他的郭槐。
“郭槐妹妹。”司马师心虚的喊了一声,因为看到郭槐那张脸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就想起司马衿来。
“二哥。”郭槐应了一声,随即礼貌的行礼。
她就是在这里等司马师的,因为贾充就在她那养伤,贾充醒过来以后多次央求她去帮忙找司马师,又央求她找郝昭去守护司马昭,可谓是一人操碎了心,所以伤势总也不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