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得厚着脸皮去求何雨柱,心里堵得慌,脚步都沉得像灌了铅。刚推开家门,贾张氏就从里屋扑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个揉皱的蓝布袋子,袋口露出点玉米面的白。
“怎么样?李副厂长那里有没有信儿?”贾张氏的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玻璃,“棒梗下周就要填下乡表了,再不想办法,我孙子就得被拉去那穷山沟里啃土了!到时候晒得跟黑炭似的,累出个腰间盘突出,我可就没法活了!”
秦淮茹脱鞋的动作顿了顿,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额头上的碎发都被汗粘住了:“妈,我找何雨柱了。他说已经跟李副厂长提了这事儿,让咱们再等等,李副厂长说会帮忙想办法的。”
“等?等得起吗?”贾张氏把布袋子往桌上一摔,里面的玉米面洒出来不少,在桌面上堆成个小土堆。她拍着大腿,声音更尖了:“棒梗要是真下乡了,风吹日晒的,每天挣那几个工分不够塞牙缝,累出个好歹来,我这条老命也别想要了!你再去催催何雨柱!让他给李副厂长送点礼,实在不行,把我那对银镯子拿去当了!那可是我陪嫁的物件,现在也顾不上了!”
秦淮茹皱紧了眉,心里像塞了团棉花:“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找雨柱说说。”她心里清楚,何雨柱为了棒梗的事,前前后后跑了三趟厂部,已经仁至义尽了,再这么逼下去,怕是连这点邻里情分都要断了。
贾张氏却忽然压低了声音,像做贼似的凑到秦淮茹耳边,眼神里带着点神秘的光:“你是不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
“谁啊?”秦淮茹没精打采地问,手里的围裙都懒得解。
“傻柱!”贾张氏撇了撇嘴,往地上啐了口,“我刚才去供销社打酱油,远远看见他从李副厂长家出来,手里还提着个鼓鼓囊囊的网兜,看那样子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啥好东西,保不齐是腊肉鸡蛋之类的!我说他咋那么积极帮你办事,怕是早就攀上李副厂长的高枝了,想借着这事儿给自己谋好处呢!”
秦淮茹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撞。何雨柱去找李副厂长送礼,怎么没跟自己说?他平时虽爱吹牛,可办事向来有话直说,这次咋藏着掖着?难道他有什么别的打算?是想借着棒梗的事求李副厂长给自个儿涨工资,还是想调个轻松的岗位?一时间,她心里更乱了,像塞进了一团乱麻,连刚才被贾东旭数落的火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疑云压了下去,只剩下满心的不安。
贾张氏叉着腰站在院里,脸红脖子粗的,唾沫星子随着说话的劲儿飞出来,都快溅到秦淮茹脸上了:“还不是刘海中那个老王八蛋!带着他家刘光天在四合院瞎转悠,见着张三说一遍‘我家光天不用下乡了’,碰到李四又念叨一回‘上头特批留城了’,那得意劲儿,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真把这院子当成他们家的一亩三分地了,想怎么显摆就怎么显摆,气死我了!”
秦淮茹心里也是一团火,烧得她嗓子眼发紧。可气归气,她却没什么办法。人家刘光天有门路留在城里,自家棒梗的下乡通知却像块磨盘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她能有什么辙?总不能去抢人家的名额吧?
至于去找何雨柱帮忙,那更是想都别想。这阵陆佳回了四合院住,那姑娘看着文静秀气,眉眼间却带着股不揉沙子的利落劲儿。上次自己不过多跟傻柱说了两句棒梗的事,就被她不冷不热地怼了句“秦姐家里事忙,柱子也得顾着食堂的活,别总耽误他干活”,噎得她半天没说出话。这时候找上门去,保不齐陆佳又要多心,到时候傻柱更不肯搭把手了。
另一边,顾南在轧钢厂忙得脚不沾地。刚评上高级工程师,厂里积压的技改项目像雪片似的堆过来,全等着他牵头。上午开技术研讨会,下午盯着新图纸修改,连午饭都是在车间啃的馒头,直到天擦黑才总算腾出点空。
回到四合院时,夜色已经漫过了墙头,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暖黄的灯光。推开门,就见冉秋叶正坐在炕边,逗着怀里的孩子玩,桌上的饭菜用搪瓷碗扣着,揭开碗盖还冒着丝丝热气。“顾南,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冉秋叶抬头看见他,赶紧起身接过沉甸甸的公文包,顺手递过块干净毛巾。
顾南笑了笑,脱了沾着机油味的外套:“今天忙考核收尾的事,一堆材料要签字归档,耽搁了些。”
“恭喜你啊,高级工程师。”冉秋叶眼里带着真切的笑意,又递过一杯温好的水,“厂里的人都传开了。”
顾南挑眉,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没跟你说呢。”
“全院都快传遍了。”冉秋叶忍不住打趣,拿起梳子给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尤其是后院的刘海中,一边逢人就念叨‘顾副厂长成高级工程师了’,那语气酸溜溜的,像是喝了醋;一边又忙着拽着刘光天在院里晃悠,显摆‘我家光天从乡下回来了,上头看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儿子有本事,能压过旁人一头。”
顾南了然地笑了笑。刘海中那点心思,他早就摸透了——无非是想借着别人的事抬高自己,既显得他消息灵通,又能顺带显摆自家的“风光”。不过这点小伎俩,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哪有什么事能让人一直得意下去?潮起潮落,本就是常事。
而李副厂长那边,这些天也没闲着。他坐在办公室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脸色阴沉沉的,像憋着一场暴雨。没料到顾南真能一路顺顺当当拿下高级工程师的头衔,这要是再让他这么干下去,凭着技术和威望,自己这厂长的位置怕是真要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