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心里一紧,这话像是根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戳破了他那点最心虚的小心思。他这些天压根没心思看书,满脑子都是怎么给顾南下套,被这么一提醒,顿时慌了神。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比如打听打听考试的范围,或是旁敲侧击问问顾南最近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在李副厂长手里,可顾南根本不给机会,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就进了办公室,门“咔嗒”一声从里面锁上,把易中海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憋得他脖子都红了。
易中海望着那扇紧闭的门,门上的红漆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他脸上的笑彻底敛了去,眼神里淬了点阴火,跟淬了毒的钢针似的。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声音压得低低的,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你狂什么狂?不就是运气好混上了个副厂长?还能嚣张几天?等李副厂长把你‘破格晋升’里的猫腻整理好送到上面,到时候别说副厂长,就是高级工程师的头衔都得给你扒下来,让你跟我一样,乖乖在车间拧螺丝!”
他越想越得意,脚步都飘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顾南被撤职那天的落魄模样——背着个旧帆布包,低着头走出办公楼,连看大门的老张都懒得跟他打招呼。到时候顾南成了个无权无职的技术员,而自己靠着李副厂长的“关照”,顺利通过复核,还是厂里响当当的“易八级”,看谁还敢不把他当回事?在四合院里就更不用说了,顾南见了他,还得恭恭敬敬喊一声“易大爷”,逢年过节都得拎着点心来孝敬,哪还敢像现在这样处处压他一头?
“到时候让你知道,这厂里谁说话才算数,这院里谁是老大!”易中海美滋滋地咂摸着,嘴角咧到了耳根,脸上又堆起了笑,脚步轻快地往李副厂长的办公室走去,鞋跟敲在地上,像是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胜利”敲锣打鼓。走廊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却怎么也暖不透他那点藏在心底、发着霉的算计。
车间里的机器轰鸣声震得人耳朵发沉,空气里飘着机油和铁屑的味道。秦淮茹刚把手里的零件打磨得光滑锃亮,抬头就瞧见易中海站在不远处的操作台旁,嘴角挂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手里的锉刀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工件,眼神却飘向车间门口,心思明显不在活儿上。她擦了擦手上的油污,端着零件盒走了过去——她和易中海在同一个车间,都是一级钳工,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归得打个招呼。
“易大爷,今天瞧着您乐呵呵的,有啥好事啊?”秦淮茹把零件归位,脸上堆着客套的笑。她手里的活计不算重,但日复一日重复着锉削、打磨,指尖早就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连虎口都带着常年用力留下的红痕,看着格外粗糙。
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他正琢磨着怎么找几个老伙计散播顾南考试作假的闲话,好搅黄对方的晋升,冷不丁被秦淮茹撞见这副模样,哪敢说实话?尤其是他现在还卡在五级钳工,正卯着劲想评八级,真要是让秦淮茹知道了他的盘算,以这女人的精明,保不齐会添油加醋传到顾南耳朵里,到时候自己的八级钳工梦可就彻底泡汤了。再说,最近秦淮茹总想着找顾南搭话,虽说顾南没给她好脸色,但保不齐哪天真攀上了关系,这节骨眼上可不能惹麻烦。
他连忙收起那点异样的笑,拿起旁边的抹布胡乱擦了擦手:“嗨,能有啥好事?这不是听说顾副厂长评上高级工程师了,替厂里高兴呗。这么年轻就有这本事,往后咱们厂的技术肯定错不了,咱们跟着也能沾光不是?”
秦淮茹嘴角的笑意淡了淡——她才不信这话。易中海和顾南明里暗里较着劲,全车间谁不知道?上次为了抢个技术攻关的名额,两人还在会上红过脸,怎么可能真心为顾南高兴?她刚想再追问两句,易中海却抢先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对了,你家棒梗那事怎么样了?何雨柱有没有给你准信?”
其实刚才在李副厂长办公室,他本想顺带问问棒梗下乡的事,可一琢磨还是自己评八级钳工的事更要紧,便把话咽了回去。这会儿正好用这话岔开话题,省得秦淮茹再追问。
秦淮茹一听这话,脸上的愁容又涌了上来,手里的锉刀在台面上轻轻磕了磕,发出“笃笃”的轻响:“我正打算去找何雨柱呢。今天李副厂长来上班了,棒梗的事不知道能不能有个谱——你也知道,下乡的日子眼看着就到了,就剩这几天了,再拖下去可就真来不及了。”
“那你可得抓紧了。”易中海连忙催促道,眼神往车间门口瞟了瞟,“这时候李副厂长肯定在办公楼,何雨柱要是机灵,早该找上去了。你快去看看吧,别耽误了正事。”
秦淮茹也确实急,没再多想,点了点头就往车间外走。深蓝色的工装外套被机器溅上了几点油污,看着有些显眼。她一路快走,衣角都被风掀起,心里头跟揣了个秤砣似的,沉甸甸的——要是棒梗真去了乡下,那苦日子可咋熬?
后厨里,何雨柱正靠在灶台边抽烟,手里把玩着个亮闪闪的炒勺,优哉游哉的,半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灶台边堆着刚摘好的青菜,旁边的大锅里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忙完一阵。秦淮茹一进来就瞧见他这副模样,火气“噌”地就上来了——自己在家急得满嘴起泡,饭都吃不下,他倒好,在这儿偷闲抽烟!
“柱子,你这是干啥呢?还有闲心在这儿抽烟?”秦淮茹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眼里的急切快溢出来了,“不是让你找李副厂长说棒梗的事吗?你咋还在这儿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