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也是皱眉苦思,她本来只是想顺便帮必清解决问题的,没想到却牵扯出更难的问题出来。
“所以,必清师父,你接下来的目标……应该是必安师父。”
一片寂静中,姜月舒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她知道黄芪接近必清是想从他口中挖出点秘密出来,但必清如今的处境,很明显不受慈惠大师欢迎。
所以他知道的东西或许并不多。
倒是必安,无论是好是坏,他身上应该更能挖出秘密来。
她也想知道姜月瑶和慈惠大师之间有没有关系。
“必安师弟他……”必清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他没有问题。”
姜月舒点头,循循善诱道,“你找他并不是看他有没有问题,而是要探出你师父有没有问题?他和慈惠大师待在一起那么久,知道得肯定更多。”
“对啊,必清师父。你无法靠近慈惠大师,但必安师父可以,那他必然知道更多。这样,你就可以知道慈惠大师他究竟还是不是他?”
黄芪也跟着附和。
必清犹豫几秒,最终还是点点头,“好,我愿意一试!”
三人快速商量好怎么撬开必安的嘴后,便分道扬镳。
姜月舒领着黄芪借着放经文的理由回了一趟客院,又重新安排了一波自己的眼线安排。
八个护卫,留下两个保护她的安全。
剩下的六人和黄芪组成三个情报小分组,负责监督姜月璃母女、慈惠大师和韩香絮母女。
除此之外,姜月舒又特意在自己衣服帷帽和脖颈处都涂了毒,服下解药后便重新回去抄写经文。
——
香寂寺门口。
春香和姜夫人的大丫鬟雪莲都守在门口等人。
等了好半天,都没看到国公府马车的影子。
春香眼珠一转,想起姜月舒的交代,连忙朝着旁边的树荫走去,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雪莲见此,有些不满。
“你去干什么?”
春香都没转身,语气蔫哒哒回了一句,“我快要累晕过去了,去那边休息一会儿。”
雪莲:“……”
她跑得都快飞起来了,这叫快要累晕过去了?
分明是故意躲懒!
为了第一时间看清楚庙外的马车动静,他们一开始都是站在香寂寺大门口的,上面并无任何遮挡物,大太阳直咧咧地照着人。
哪怕现在天气还未转暖,但她们接连走了这么久,早就累出了汗,这会儿站在这边又累又热又困。
要不是碍于姜夫人的吩咐,雪莲早就想过去休息了,谁知这春香居然这么大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
真是岂有此理!
雪莲愤怒地跺跺脚,怒瞪着春香,“夫人说了,让你我二人都在这里守着,你若再这样,我回去便告诉夫人了!”
春香倒是无所谓,她懒懒散散坐在青石板上,笑吟吟道,“那你倒是去说啊,别在这里威胁我。夫人的确让我们守着,但又没说要我一直在那站着。你也过来呗,反正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还不如先歇息歇息,到时候再站过去呗。”
雪莲:“……”
春香一向仗着自己亲娘在姜夫人面前得脸,所以行为上总是任性妄为,无所顾忌。
偏偏每次都讨得了好。
她虽然厌恶这人,但这话倒是不假。
想到这,雪莲又远远看了一眼官道,见前面并无马车的影子,忙跑到了春香面前,语气威胁。
“我不去夫人那告发你,你也管好你的嘴!”
春香白她一眼,倒是没反驳。
她其实并不想这么和雪莲作对,但主子给她安排了这样的本性显露,她自然得好好演戏了。
见此,雪莲才松了口气。
两个无血缘关系的姐妹因此短暂地统一战线。
“你们国公府的人到底在磨蹭什么?人家上香一般不都特意起早了过来吗,这会儿都快中午了,连个人影都没有。真是有够磨蹭的!”
雪莲抓着人吐槽,主打一个看谁都不爽。
春香吐了吐瓜子皮,不爽地打断她,“你这话可真是武断!他们磨蹭是他们磨蹭,关我们大房什么事?”
雪莲:“……”
她倒是忘了春香现在确实是裴国公府大房里的人。
她嘀咕一句,“反正没小姐来得早。”
春香眸色一顿,她不动声色问道,“小姐来得多早啊?”
雪莲从春香手中抢了一把瓜子,边磕边唠,“我们最近都住在香寂寺,这怎么算不上来得早?”
春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这样说确实是早。但夫人和小姐一向不是不怎么在这里留宿吗,这次怎么留宿了?”
“当然是为了求姻缘啊!”
雪莲不假思索开口。
这事夫人其实是交代过他们不要乱说话,但是春香情况特殊,虽然如今算是国公府的人,但实则还是姜府的人。
就算这话她不说,春香要真想打听,找她亲娘就能问出来。
所以这话她说得毫无心理负担。
“求姻缘?”
春香惊讶喊出了声。
比起雪莲,春香作为姐妹替嫁之中的见证者,她是知道姜月璃喜欢裴国公府二公子裴衍的。
而且也早就打算选择合适的时机,让裴衍答应兼祧两房的事情,然后她再取代了那个女人,成为裴衍真正的兼祧妻。
莫不是现在进度缓慢,开始求神拜佛了?
“对啊!”
雪莲听出春香语气中的好奇和诧异,歪头看了她一眼,心想这次她比春香消息还灵通,不由暗自得意。
“小姐每日都要去望河河畔放花灯的,就是为了求姻缘!”
“每日?小姐以后每天都要来香寂寺放花灯?”
春香觉得匪夷所思。
一天天啥事都不干了呗,下半辈子就每日来香寂寺放放花灯再离开?
直到成功嫁给裴衍才结束吗?
“这得求到何时啊?”
雪莲翻了个白眼,将瓜子皮甩掉,顺便告诉她,“那倒不是。这次夫人和小姐他们准备了不少东西,应该会住到庙会结束。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春香掰着手指头一算,距离庙会那日还剩下七八日的时间。
这也有些久了啊!
“不过到底能不能求到姻缘,我也不清楚,小姐是拜会过慈惠大师才这么做的,就连夫人都跟着一起,估摸着有些用呢。”
雪莲嘀咕几声,主要是府中两个主子特意虔诚认真,看起来那望河河畔似乎真有几分妙处。
她都打算到时候庙会那日放盏花灯呢。
但这事……她可不会告诉春香。
“慈惠大师这么厉害?我记得先前那位还没成婚时,小姐可是把上京城内的各大寺庙都踏足了,去求姻缘呢。”
身为姜月瑶身边的心腹丫鬟,她都是跟着一块去的。
没道理那个时候没成功,这个时候就成功了?
雪莲也有些怀疑,但面上还是肯定地点点头。
“香寂寺年轻一代最有名而且天资聪颖、佛法造诣极高的大师,而且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代香寂寺主持的人,你说厉害不厉害?”
“听着好厉害。”
但也只是听着。
春香惊呼一声,随后又有些奇怪,“可他不是年轻一代中厉害的大师吗?怎么不去找更厉害的现任主持?”
雪莲:“……”
她一下子被问住了。
没好气地白了春香一眼,“你这么好奇直接去问小姐呗,慈惠大师是小姐亲自找的大师,这两年来一直都是他!”
春香:“……”
哦,原来,两年前是开始。
“我不好奇,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急什么?”
春香连忙转移话题,“你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那应该也见过那慈惠大师吧?你觉得他厉害吗?”
雪莲:“……”
她不耐地撇撇嘴,“我没见过。小姐每次去找慈惠大师,都是自己进去找人的。”
如此,便无法打听下去了。
春香点点头,状似失望道,“行吧。”
她抓着瓜子,脑海中想着安姨娘的事该如何挑起话题。
安姨娘的事她问过自己亲娘。
但当时她娘没在姜夫人身边伺候,而是在姜月瑶身边伺候,这事便不太清楚,只依稀记得当时府中纳了一房小妾。
而眼前的雪莲,则是当时跟着姜夫人的二等丫鬟,是姜夫人奶嬷嬷的孙女,进府也是顶了她那重病的老子娘。
想了半天,没什么头绪,春香给雪莲抓了一把瓜子,对上她怀疑的眼神笑了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愿意吃吗?不吃拿过来。”
这东西可是她自己拿自己的月钱去买的,就是为了从雪莲这套话才特意买的,她要不吃,那正好。
闻言,雪莲连忙收回了手。
“你都给了,凭什么还给你。”
春香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这会儿愿意给她瓜子,想来是有事求她。
因此,她矜持地抬了抬脖子,看向春香。
“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春香:“……”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雪莲,“你这话说的。你和我娘都是伺候夫人的,虽然比我大了些许,但到底算是同龄。我这不是想着咱俩在这歇着,唠一唠嘛。”
“那你要唠什么?”
雪莲可对春香了解的八卦不感兴趣。
人都是国公府的丫鬟了,讲的事肯定是国公府的人,听着没意思。
还不如和她娘秋嬷嬷唠一唠。
春香:“……”
她看对方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顿时来了气。
“哎,你……我现在确实不在侍郎府。但国公府二房的事你不感兴趣吗?”
现在就是路边随意拉着一个妙龄少女,都会被宁萱萱和裴衍之间的绝美爱情所吸引,更何况雪莲呢。
她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早就该出府了。
但可惜一直没找到合心意的郎君人选,要么都是和她一样的小人小厮,要伺候人,要么就是府中庶子的小妾通房,要么就是穷困潦倒的贩夫走卒,没一点长景。
眼见着雪莲整个人都变得积极起来,春香骄傲地挑眉,“怎么,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哎呀,我那是同你说着玩呢。春香妹妹,咋还计较这个呢……”
她亲亲密密地拉着春香的胳膊,一改刚开始的不屑模样。
莫名的,春香摸索出了一条套情报的好法子。
两人围在一块开始窃窃私语。
可惜,八卦的时间总是很短暂。
正说到兴头上,官道上“咕噜咕噜”的车轱辘声响起,周围一片嘈杂。
两人这才想起身上的任务,连忙抬头看去,就见接连四辆马车朝着这边走来。
“你快看看,那马车上的印记是不是国公府的?”
雪莲不是国公府的人,不太了解国公府马车上的印记。
春香站起身来,眯着眼睛往前一看,看到熟悉的马车印记时,飞快地拍了拍裙摆,顺便招呼雪莲。
“是是是,快收拾一下!等会儿我迎上去,你去通知夫人。”
两个小丫鬟飞快整理好衣袖,便各自离去。
春香重新回到了香寂寺门口,做出翘首以盼的模样。
直到四辆马车缓缓行来,她连忙迎了上去,乖顺恭敬地等着府里的主子下马车。
裴衍刚一下车,就听到前面一个有些眼熟的丫鬟正朝着他行礼。
“二公子,奴婢是大少夫人身边的丫鬟春香,听闻今日二公子和二少夫人要来香寂寺上香,主子特意派奴婢来接应。”
裴衍微微颔首,转身朝着半敞着的马车伸出手,语气温柔似水,“萱萱,我扶着你下。”
“嗯,阿衍。”
宁萱萱喜欢极了裴衍在外人面前对自己的体贴入微,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出去,被人半抱着放下马车。
看到春香,脸上也反常地没露出什么排斥的表情。
毕竟她今日来明面上虽是为腹中孩子祈福,但实则是来找姜月瑶这个替罪羊的,只有留这个丫鬟在她身边,她才好找到姜月瑶。
而此时,紧跟其后的三辆马车的人也都下来了,分别是一马车丫鬟,一马车府医,一马车护卫。
人员到位,各就各位。
丫鬟们纷纷围在宁萱萱身侧,几乎将宁萱萱包围在内,而一马车的侍卫则在外面围了个圈,将一行人牢牢保护在圈内。
至于一马车府医,则分散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