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里
沈夏刚从浅眠中醒来,眼帘轻掀,便见身侧的小天仍保持着侧睡的姿势,呼吸匀净。
她嘴角不自觉地轻扬 ,自己发丝间缀着星星点点的白,可小天的发依旧如墨,青丝浓密得不见半分岁月痕迹。
沈夏抬手,指尖带着微凉,轻轻拂过小天乌黑柔滑的发丝,一遍又一遍,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其实他们的年岁相差并不算多,只是头发白与不白,终究要看个人基因。
这般想着,她心底竟悄悄涌上一丝孩子气的嫉妒:怎么办,真羡慕这一头黑发啊。
指尖仍在细细摩挲着那顺滑的发丝,沈夏低头,鼻尖几乎要贴上发丝,正想轻吻一下,唇瓣却先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
“姐姐一大早就这么主动?” 小天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还掺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谐谑,原本紧闭的眸子已然睁开,眼底盛着笑意,亮得惊人。
沈夏对上这近在咫尺的眼眸,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抬头避开,后颈却被小天一把扣住,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
下一秒,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将她未说出口的慌乱尽数吞没,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缠绵而悠长。
许久后,唇瓣相分,空气中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
小天的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姐姐,我想要你......”
沈夏脸颊微红,嗔了一句:“昨晚不是才......”
“没吃饱。” 小天的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又藏着势在必得的执着。
不等沈夏再多说一个字,小天已然翻身而上,将她轻轻按在柔软的被褥间。
清晨的房间里,帷幔轻摇,氤氲开一片缱绻春色。
半个时辰后,房间里的动静才渐渐平息。
小天侧身躺着,指尖描摹着沈夏汗湿的鬓角,声音暗哑得更甚:“姐姐,可还满意?”
沈夏微喘着气,目光落在他脸上 —— 小天四十出头,在他们几人中算是最年轻的,体力自然也最为充沛。
这或许和年龄有关,又或许无关,只是其余几人早已没了年轻时的那般迫切,纵然仍有欲望,也多了几分克制。
唯有她自己,欲望淡了些,这些年一直精心调理身体,只为让月事能尽量延续下去。
她清楚,女人一旦断了月事,便是断崖式的衰老,连带着欲望也会消散。
只是不知道,这份侥幸能维持到何时。
其实沈夏在生下小七后,便悄悄服了绝嗣的药,她早已没了再生孩子的打算。
此刻看着小天眼底的温柔,她忽然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轻声问道:“小天,你看着小七他们,会不会觉得遗憾?遗憾自己没有一个孩子。”
小天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沈夏,见她眸中带着几分愧疚与试探,便缓缓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没有遗憾。只要能陪着姐姐到老,那些都不重要。再说了,姐姐的身体比什么都金贵,若是为了我那一点点不值一提的遗憾,让姐姐受半分委屈、出半点差错,那我才是万死难辞其罪。”
沈夏静静地望着他,眼底的愧疚更浓:“小天,你越是这般好,我便越是觉得对不住你。”
小天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孩子真的不重要。若是姐姐觉得愧疚,那便多疼疼我,好不好?”
沈夏心头一软,轻声应道:“好。”
小天起身,披上衣衫:“姐姐等我,我让人打些热水来。”
“嗯。” 沈夏躺着不动,目光追随着他穿里衣的身影,眼底满是缱绻。
热水很快便送了来,小天小心翼翼地将沈夏抱起,放进早已备好的浴桶中,自己也随即踏入,两人在温热的水中相依相偎。
洗完澡后,小天又细致地为沈夏擦拭身体、穿戴衣物,连头发也是他亲手梳理 —— 在行宫里,沈夏的发髻向来简单,他们几人早已练就了熟练的手法。
沈夏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除了鬓边那几缕醒目的银丝,她的脸庞依旧细腻,眼角的鱼尾也很浅,精气神也十足,丝毫不见老态。
她忍不住暗自思忖:难道男欢女爱真有驻颜之效?这所谓的采阳补阴,竟这般神奇?
小天梳理头发的动作一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镜中,轻声道:“姐姐知道吗?我从前时常做梦,都盼着能有这么一天,为你描眉梳发,陪在你身边。”
沈夏转过身,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这不是都实现了吗?”
小天点头,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惑:“是啊,终于得偿所愿了。可夜里还是会警醒,总担心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生怕一睁眼,就什么都没了。只有和姐姐一起休息,才不会被恶梦惊醒。”
沈夏听着他的话,心头一紧。
原来他看似洒脱,心底竟藏着这般深的不安。
她伸出手臂,轻轻揽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别怕,姐姐会永远都在,不会离开你。”
“嗯。” 小天反手将她抱紧,声音带着几分依赖,“姐姐多爱我一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不管年岁多大,在她面前,他总想争一争这份宠爱。
沈夏看着他的模样,温和地笑了:“现在也就你最年轻,姐姐都老了,肯定会多疼你些。”
这话她说过许多次,可每次听到,小天仍会心头一暖。
虽然不只是对他说,但是他听见了就欢喜。
他握紧沈夏的手,认真道:“姐姐说什么气话。在我眼里,姐姐永远都是当年那个在我最落魄时出现,将我从泥沼中解救出来的少女,从未变过。”
沈夏被他说得笑出声来,眉眼弯弯:“哈哈哈...... 你呀。”
笑过之后,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他们几个在行宫里都有暗卫,怎么你就只带了两个伺候的人来?”
小天摇了摇头,语气淡然:“有两个伺候的人就够了。在行宫里,都是自家人,用不着什么暗卫。人多了管理起来也麻烦”
“可他们都有暗卫跟着,你就不担心他们欺负你?” 沈夏挑眉问道。
小天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们不敢。若是真敢欺负我,我就跟姐姐告状,让姐姐为我做主。”
沈夏闻言,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她自然清楚,不管他们私下里如何暗自较劲儿,表面上总归是平和的。
这其中,子湛功不可没 —— 他知晓自己不喜吵闹,这些年一直默默维持着这份平衡。
偶尔,凌珩和离一还是会忍不住动手,但两人武功不相上下,谁也讨不到便宜,而且他们向来会找偏僻的地方,往往等她知晓时,早已风平浪静。
次数多了,沈夏也就懒得管了,反正他们心里都有数,不会闹得太过分。
沈夏如今的早膳都在自己的宫殿里用,只有中午或晚上,才会和大家一起聚膳。
此刻,两人并肩坐在桌前,用完了简单却精致的早膳。
小天提议道:“姐姐,今日天气甚好,我们去后山走走,可好?”
沈夏欣然应允。
她向来注重养生,时常活动筋骨,对身体也有好处。
两人身上的衣服,是小天特意挑选的,款式相近,颜色互补,一看便是精心搭配的情侣装,透着几分隐秘的情调。
沈夏盯着两人身上的衣服看了片刻,眼底带着笑意。
小天见状,有些忐忑地问道:“姐姐不喜欢?”
“没有,很好看。” 沈夏笑着摇头,“这般一看,倒真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模样。”
听到她的夸赞,小天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
他拉起沈夏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一步步往后山走去。
这行宫建在山腰,这山顶除了行宫内之人,不会有外人上来。
所以两人出门时,并未带太多人,只让两个随身的下人远远跟在后面。
山间修了平整的栈道,专供人散步锻炼,小天拉着沈夏的手,沿着栈道缓缓上行,步伐从容。
到了山顶,风渐渐大了些,吹得两人的发丝微微凌乱。
小天立刻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温柔地为沈夏披上,细细系好绳结。
“我不冷......” 沈夏想推辞。
小天却不容置疑地按住她的肩,语气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认真:“我怕冷着你。若是让哥哥他们知道了,非得削我不可。”
沈夏被他逗得轻笑出声,任由他将自己揽入怀中。
两人依偎着站在山顶,俯瞰着下方的景色。
沈夏忽然抬头,望着小天的眼睛问道:“小天,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小天闻言,陷入了沉思。
是什么时候呢?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她如同仙女下凡,将狼狈不堪的他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或许是她为他准备干净的衣物,细心叮嘱他注意冷暖;
或许是她亲自教他读书识字、演算算术;
又或许,是无数个细碎的瞬间,那些温暖的片段堆积起来,早已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久到他自己都记不清具体是何时,只知道,从心湖初动的那一刻起,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她。
“心初动时,第一个念着的就是姐姐。” 小天的声音带着几分悠远,几分怅惘,“那时我总在想,若是我不是大哥的义弟,而是亲弟弟,是不是姐姐身边,也能有我一席之地?”
沈夏闻言,心中满是感叹:“原来这么早......”
“是啊。” 小天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语气中满是庆幸,“岂止是我,换做任何人,面对姐姐这般神圣的人,恐怕都很难不动心。我万分庆幸,最终能留在姐姐身边,占得这一席之地。”
两人相拥着站在山顶,今日天气晴朗,能见度极高,下方的凤凰城尽收眼底。
这些年,凤凰城早已扩大了数倍,鳞次栉比的房屋,车水马龙的街道,一派繁华盛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天:姐姐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