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布拉德说，“把自己练废？”
“我只是想投进球。”
“投进球就能解决问题？”
“至少比坐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做强。”
布拉德愣了一下。
“你昨晚没睡？”
苏盘绕过他，去捡球。
布拉德叹了口气。
“行吧，”他说，“既然你非要练，那我陪你。”
“不用。”
“我就当晨练了。”
布拉德走到场边，脱掉外套。
拿起另一颗球。
“来，一对一。”
苏盘看了他一眼。
“你确定？”
“怎么，看不起我？”布拉德笑，“别忘了我也是职业球员。”
“前职业球员。”
“那也比你这个伤兵强。”
苏盘没说话。
持球站定。
布拉德张开双臂，摆出防守姿势。
“来吧。”
苏盘运球。
一个试探步。
布拉德没动。
他突然加速，往右侧突破。
布拉德跟上，身体贴过来。
苏盘急停，转身。
脚踝猛地一疼。
他咬牙，强行完成动作。
起跳。
出手。
球砸在篮板上。
反弹回来。
没进。
布拉德捡起球。
“看到没？”他说，“你根本没法打。”
苏盘喘着气。
额头已经渗出汗。
“再来。”
“你疯了？”
“再来！”
布拉德摇头。
把球扔给他。
“行，那我认真防了。”
这次苏盘没有试探。
直接运球冲向篮下。
布拉德侧身挡住。
两人撞在一起。
苏盘用身体硬顶，布拉德被顶开半步。
他趁机起跳。
但脚踝没力。
起跳高度明显不够。
球出手偏了。
砰。
又没进。
“行了吧？”布拉德说，“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
苏盘捡起球。
“继续。”
“苏……”
“我说继续！”
他吼了出来。
声音在球馆里炸开。
布拉德愣住了。
他从没见过苏盘这样。
沉默寡言的苏盘，从来不会对人发火。
现在却像头困兽。
眼睛里全是血丝。
“好，”布拉德说，“那来吧。”
他摆好姿势。
这次是真的认真了。
苏盘持球。
深吸一口气。
运球，变向，突破。
布拉德贴上来，寸步不让。
苏盘强行起跳。
脚踝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闷哼一声。
球脱手。
整个人失去平衡。
往后倒去。
布拉德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他。
“靠，你没事吧？”
苏盘甩开他的手。
跌坐在地上。
脚踝肿得更厉害了。
绷带根本压不住。
“别动，”布拉德蹲下来，“我去拿冰袋。”
“不用。”
“你特么再说一句不用试试？”布拉德瞪他，“老子现在就打电话给队医。”
苏盘没说话。
靠着地板坐着。
胸口起伏得很厉害。
布拉德站起来，走向医疗室。
球馆里又只剩他一个人。
他盯着天花板。
那上面挂着湖人队的冠军旗帜。
一面又一面。
金光闪闪。
他数了一遍。
十七面。
每一面都代表着荣耀。
而他呢？
连球都投不进。
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队友发的消息。
“苏，训练取消了，马克说让大家今天都休息。”
他看着消息。
没回。
锁屏。
把手机扔到一边。
布拉德回来了。
手里拎着冰袋和绷带。
“把鞋脱了。”
苏盘照做。
鞋脱下来，脚踝已经肿成了紫色。
比昨晚更严重。
“妈的，”布拉德骂了一句，“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
他蹲下，把冰袋敷在脚踝上。
苏盘倒吸一口凉气。
“忍着点。”
冰冷的触感钻进皮肤里。
很疼。
但也很清醒。
布拉德一边敷一边说话。
“你知道我当年受伤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苏盘没回答。
“我躲在更衣室里哭，”布拉德说，“哭了整整一个小时。”
“像个娘们一样。”
他笑了笑。
“然后我给我妈打电话，说我不想打球了。”
“我妈说，那就别打了。”
“回家吧。”
苏盘看向他。
“你回去了？”
“没有，”布拉德摇头，“我挂了电话，坐在那里又哭了一次。”
“然后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我不想回去，”布拉德说，“我想留在球场上。”
“哪怕不能打球。”
“哪怕只能坐在板凳席。”
“我也想留在这里。”
他抬头看着苏盘。
“所以我选择当助教。”
“因为这样，我还能待在球场上。”
“还能闻到球场的味道。”
“还能看到篮球。”
苏盘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后悔吗？”
“什么？”
“后悔受伤。”
布拉德想了想。
“后悔，”他说，“每天都后悔。”
“但没办法。”
“人生就是这样。”
“你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
“结果往往事与愿违。”
他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
“但你知道吗？”
“什么？”
“后悔没用，”布拉德说，“你只能接受。”
“然后想办法继续活下去。”
苏盘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
冰袋已经化了一半。
水滴顺着脚面流下来。
滴在地板上。
晕开一小滩水渍。
“我接受不了，”他说。
声音很轻。
“接受不了什么？”
“接受自己变成废物。”
布拉德叹了口气。
在他旁边坐下。
“你不是废物。”
“那我是什么？”苏盘抬头，“一个连球都投不进的中锋？”
“一个拖累球队的累赘？”
“一个被交易的筹码？”
“你……”
“我什么都不是，”苏盘打断他，“我就是个废物。”
布拉德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见过很多球员。
有的意气风发。
有的落魄潦倒。
但从没见过像苏盘这样的。
明明还年轻。
明明还有机会。
却像个老兵一样绝望。
“你知道马克为什么要骂你吗？”布拉德突然问。
苏盘没说话。
“因为他看得出来，”布拉德说，“你在自暴自弃。”
“你在放弃自己。”
“而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苏盘冷笑。
“那他应该把我交易走。”
“省得碍眼。”
“也许他会，”布拉德说，“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价值。”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苏盘心里。
价值。
他现在还有什么价值？布拉德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你的合同还有两年。”
“薪水不低。”
“马克想把你当筹码换个侧翼。”
苏盘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