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武驾驶着豪车缓缓驶入金匠湾别墅，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
车门刚打开，圣雪就像一道白箭窜了出来，哒哒地直奔客厅而去。
客厅里暖意融融，一位穿着得体的女老板正拎着两件华丽的服饰，笑着向老太太展示。
老太太手指那件紫色的，乐呵呵道：“这件适合小柔，还有吗？拿出来我再看看。”
女老板笑容灿烂：“有有有，老太太真有眼光，
您看上的都是我们店里卖出去最多的款式。”一边说一边在一旁的箱子里翻找起来。
圣雪“哒哒”跑到老太太脚边，用脑袋蹭着她的裤腿。
老太太眼睛一亮，伸手摸了摸它的鬃毛：“哎哟，圣雪回来啦？
这一天一夜跟着程煜跑哪儿去了？又去大明星家了？”
沈柔站在一旁，和老太太一起望着门口，却迟迟没见到江程煜的身影。
倒是向小武两手拎着圣雪的零食，慢慢走了进来。
“小武？”沈柔有些疑惑。
“夫人，圣雪的零食我先送回江总卧室。”向小武说着，转身快步上了楼。
女老板这时又拿出两件绣着暗纹的旗袍：“老太太您看这个，复古款式，特别显气质。”
老太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柔，这几件都留下吧，你去结下账。”
“好的妈。”沈柔接过旗袍，带着女老板往老太太的房间走去。
刚先生在后门口，宋世杰大步流星地进了客厅，声音带着些沙哑：
“妈，圣雪回来了？”他说着坐进沙发，随手倒了杯热水，灌了一口。
向小武正好从楼上下来，走到宋世杰面前：“宋总回来了。”
宋世杰抬头看他，眉头微蹙：“小武？怎么是你？江总呢？”
向小武眼神闪烁，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脸色复杂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沈柔和女老板走了出来，笑着对女老板的背影喊：“下次有新品记得打电话。”
“好嘞夫人，谢谢您照顾我生意！”女老板柔美的声音传来。
“还是你们衣服新颖，才能留住我们这些老主顾。”沈柔寒暄着，“路上开车慢点。”
“唉，谢谢夫人，您请留步。”说罢 女老板身影消失在门口。
沈柔转身看见向小武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奇怪道，
“怎么了这是？程煜呢？该吃晚饭了，他没跟你一起回来？还是刚刚上楼去洗漱了？”
老太太也拿着苹果，一片一片喂给圣雪，随口问道：“是啊，程煜人呢？没看见他上楼去啊？”
向小武的嘴唇哆嗦着，咬了半天牙，才低声道：“江总他……”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江总昨天在超市遇到了不法分子，被……被打了黑枪，现在在医院。”
向小武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
“你说什么？！”宋世杰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脸色煞白，“中枪了？他现在怎么样？”
“子弹穿过了肺部，离主动脉特别近，刘医生没把握……”
向小武吸了吸鼻子，“穆总连夜从G城赶了过来，亲自做的手术，
早上才出手术室，他说手术很成功，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
沈柔捂住嘴，眼圈瞬间红了：“晨曦……晨曦回来了？”
向小武点点头。
沈柔的声音带着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老天保佑……
一定要让程煜平安脱险……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要了晨曦的命啊……”
老太太手里的苹果片掉在地上，圣雪凑过去嗅了嗅，却没吃；
只是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众人，仿佛也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沉重。
顷刻间，沈柔已经将保温桶里装满了精心准备的饭菜和汤，动作麻利得不像平时。
她和宋世杰坐上后排，向小武发动车子，豪车缓缓驶出金匠湾别墅的院子，轮胎碾过门前的石板路，发出沉稳的声响。
车窗外，街道上的霓虹灯次第亮起，车影穿梭其间，像一条条流动的灯带。
沈柔双手紧紧抱着保温桶，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里满是焦灼与期待——
她多想立刻就看到儿子的身影，她知道，儿子现在一定特别的无助。
她知道，江程煜在儿子心目中的位子和份量，
她已经不在意他们两个什么关系了，只要儿子开心就好。
宋世杰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悄悄伸出手，将她的肩膀轻轻搂住。
无声的安慰透过肢体传递过去，沈柔侧头靠在他肩上，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放松了些。
车子稳稳停在医院门口，向小武刚下车，准备开门；
沈柔就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宋世杰紧随其后，
两人脚步匆匆地朝重症监护室走去，步伐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
他们轻车熟路地穿过走廊，很快就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口。
透过玻璃窗就看见穆小吉坐在病床边，背影挺拔却低着头透着一股落寞，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
他们透过厚重的玻璃往里看，江程煜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旁边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波形显得格外冰冷。
氧气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紧蹙的眉头和苍白的下颌线，
全然没了往日的神采，让人看了心头一揪。
沈柔的心陡然一颤，眼圈瞬间就红了，手里的保温桶仿佛有千斤重。
宋世杰抬手轻轻叩了叩玻璃窗，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穆小吉这才从落寞中抬起头，回头看向门口，见是父母来了，
他轻轻将江程煜露在被子外的右手放进被中，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对方，随后起身走了出来。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他的声音还带着未散的沙哑。
沈柔一见他，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
哽咽道：“儿子，程煜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要好好的啊。”
她说着，抬手抚摸穆小吉憔悴的脸颊，指尖触到他眼下的青黑，心疼得不行。
“妈，我没事。”穆小吉反手握住她的手，语气尽量轻松，
“小魔兽也没事，手术很成功，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替沈柔擦去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您别担心，也别哭，哭多了对身体不好。”
宋世杰拉着穆小吉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沈柔连忙打开带来的保温桶，
柔声说：“儿子，妈妈带了饭菜还有你喜欢的菌菇汤，
你来吃点，这样才有体力照顾程煜。知不知道？”
穆小吉看着她一样样拿出饭盒，盖子掀开的瞬间，熟悉的香味飘了出来。
他原本没什么胃口，可看着父母担忧的眼神，还是弯起嘴角笑了笑：“好。”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菌菇汤送进嘴里，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带着熟悉的暖意。
随后又拿起筷子，夹了些菜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
含糊道：“还是赵阿姨的手艺，特别开胃。”
沈柔见他肯吃，眼眶里的泪才渐渐止住，只静静地看着他，
时不时给他添些菜：“慢点吃，不够妈妈再让家里送来。”
宋世杰坐在一旁，看着儿子强打精神的样子，
又看了看监护室里躺着的江程煜，沉默着拍了拍穆小吉的肩膀。
有些话不必多说，彼此都懂——此刻，他们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走廊里，饭菜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安稳感。
丰腾住宅区滕君昊的家里，餐厅里暖黄的灯光洒在餐桌上，
满满一桌子丰盛的佳肴冒着热气，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沉闷。
凌雅舀了一碗汤，轻轻放在老爷子面前，老爷子拿起勺子，
慢条斯理地喝着，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餐桌一角。
滕君昊也低着头，小口扒拉着碗里的饭，全程没说一句话。
凌雅又给滕君昊盛了碗汤，他低声道：“谢谢，你自己吃。”
凌雅的目光转向滕子京，只见他低着头，眼神落在碗里的米饭上，右手握着筷子瘫在桌上，呆呆的出神。
安姌从进门就觉得他不对劲，一路回家没敢多问，
此刻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满是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爷子放下碗，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又端起旁边的汤碗喝了一口，
才缓缓放下，沉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一副失魂落魄样子？”
滕子京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声音沙哑地开口：
“昨天追捕不法分子的时候，有人开枪……想暗杀我。”
“什么？！”凌雅和安姌同时惊呼。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江程煜替我挡了一枪，现在还在医院重症监护室观察。”
餐桌旁的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滕子京，满是不可思议。
安姌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握着筷子的手上，
指尖传来他掌心的冰凉，轻声道：“原来你昨天没回家，一直在医院啊……”
滕子京的眼眶红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愧疚：
“子弹穿透他的肺部在离大动脉的地方，刘医生不敢主刀，连夜联系了穆小吉。
他从G城匆忙赶过来做的手术，早上快六点才出手术室。
穆小吉自己也体力透支，直接在手术室门口昏死了过去……”
他攥紧了筷子，指节泛白：“我有愧，这事本来跟江程煜一点关系都没有。
偏偏那么巧，他就是去给那匹小白马买零食，就撞上了……”
他吸了吸鼻子，“要是江程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江朔交代？怎么跟穆小吉交代？”
老爷子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没说话。
滕君昊放下筷子，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睛，沉声道：
“现在说这些没用，先好好盯着医院那边，有需要的地方，家里全力支持。”
安姌轻轻拍了拍滕子京的手背，柔声说：“江总吉人天相，穆总又是医学界的权威，肯定会没事的。
你也别太自责，先照顾好自己，才能处理后续的事。”
滕子京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碗里的饭一口没动。
那碗饭仿佛成了千斤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江程煜扑倒他一瞬的样子，穆小吉累倒在手术室门口的场景，
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放，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阵阵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