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戚家军”一如既往的无敌之势,这一战他们面对倭寇大军依然是所向披靡,双方的战损情况几乎百之比一,明军风卷残云间再次大获全胜!
夜间众人正在庆功之际,戚继光突然收到了一封张居正的来信,他拆开一看脸色立变,沉着声对一旁的俞长生道:“兄长,出事了!”
自回到顺天府之后,沈炼尚还来不及稍作适应、便被雪片儿般的公务卷宗给淹没了。
如今李天荣身死、陆炳又修养在家,沈炼虽只是暂代锦衣卫指挥同知一职,但实际上这段时间锦衣卫的大小事务都要由他处理决定。
身上的担子一下变重了这么多,便是当差多年的沈炼一时也倍感压力。一来沈炼过去凡事都是听从陆炳安排,他从来没有自己当家做主过、缺乏经验;
二来锦衣卫现在的人手也极为短缺,临时招募的新人也办事不牢靠。沈炼为了不让师父失望,是以他事无巨细全都一一过问、忙得不可开交。
陆流自然也落不得清闲,她一边要帮沈炼办差、一边要负责招纳训练新人,两人终日焦头烂额废寝忘食,数月以来除了公务以外、完全不得空分心去管别的事情。
倒是陆炳却是悠哉得很,他自加封太子少傅之后,终日以养伤为由在家静养,丝毫不过问两名弟子初掌锦衣卫诸般差事办得如何,完全不似大权在握的权臣、倒像是个赋闲在家的闲人。久而久之、诸卿都快忘了朝堂中还有陆炳这样一位以公兼孤的大人物存在。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沈炼知道陆炳这是收敛锋芒以免树大招风,是以只要陆炳不问,他也不会主动向师父汇报锦衣卫近来的情况,只是自己埋头苦干。
陆流本十分担心陆炳的身体,她几次请求去看望陆炳、但都被其拒绝,甚至连府门都不让进去。
师徒间就这样互不往来地过了数月,突然一日沈炼收到陆炳府人的传话,说要他与陆流去陆炳府上用饭,并有大事要通知他们。
眼见陆炳闭门不见外人许久后突然邀约,沈炼忙问那传话之人道:“师父可有说唤我兄妹二人前去是要讲些什么事?我们可要做些什么准备或者带上公务文书之类的吗?”
那传话人表示自己并不知晓,陆流又问道:“请问师父他老人家近来都在做些什么?我们许久不曾见过师父,只怕空手而去太过唐突。”
那传话人道:“太保最近一直都在家中休息,只有昨日奉旨进了次宫向陛下问安。
太保说两位大人什么都不用带,手里的公务也先放一放,只要人来了就好了。”
待传话人走后,沈炼喜道:“想来师父是在家中憋得时间够久了,天子见师父沉寂低调了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重回朝内了,于是便下旨唤他出来做事、不让他继续躲清闲。
流儿,看来你我两人也能轻松一下了。”
沈炼本是难得打趣,却见陆流反应平平倒显得有些心忧心忡忡,沈炼忙出言询问。
陆流道:“师兄我没事,只是不知怎么的有些心绪不宁,眼皮一直跳个没完,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了。
你说得对,只要等师父出山,我们就能轻松歇息一下了。”
说罢陆流对着沈炼莞尔一笑,沈炼见陆流神色憔悴、眼神之中天生的愁情更浓更甚,沈炼心中十分不忍,好在陆炳终于要回来了,师妹总也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两人各自处理好手中公务,便一起前往陆府,陆炳早已经在家中等候多时,只见堂内准备了一桌丰富的佳肴美食还备有酒水。
两人见状不由得颇感意外,虽然沈炼和陆流自幼便经常在陆炳家中用饭,但除了陪陆炳招待客人之外,陆炳还从来不曾专门为两位徒弟特意准备的这么隆重,这让沈炼和陆流一时摸不着头脑,却不知师父今天是要说些什么大事?
陆炳依然是似笑非笑地招呼两名弟子坐下,他态度热情、只道今日是师徒家宴各自放开,而后也不说正题、不提政务,只是随便闲聊扯些家常琐事。
陆炳宦海沉浮心深如渊,旁人决计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沈炼和陆流知道、师父今天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们又不好开口询问,是以两人始终心中在意、这顿饭也是食之无味。
陆炳倒是难得说了许多话,尤其是他本不是个好酒之人,此间又无外人敬劝、他却连连在自斟自饮。
陆炳在又饮下一杯酒后突然道:“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我都快记不清你俩人跟着为师多少年了,你们可还能记得住吗。”
沈炼道:“师父,炼儿已经跟着您十八年了。”
陆流也道:“流儿也跟您差不多有十二三年了。”
陆炳长叹一声道:“想当年你们拜我为师之时还都只是个娃娃而已,流儿才十岁,炼儿更是连八岁都不到、人还不如那马刀高。如今一眨眼间都已经长大成人,看来为师也是慢慢变老了。”
陆流笑道:“师父离不惑之年尚且还有几岁之差,正是壮年之时,可和这个‘老’字全不沾边,如何会有这般感慨。”
陆炳道:“你们虽然看不出,但其实这些年为师的身体是每况愈下大不如前了。”
沈炼道:“师父总是要帮天子品尝丹砂仙药,其实徒儿们一直都很担心,万一仙丹炼制不得妙法,只怕真的会伤身损体,师父可能不能不要再吃了……”
陆炳严肃道:“不可胡言!试尝仙丹乃是主子赏赐的无上荣耀!便是消受不了也是因为我自己肉体凡胎不争气、难以得道,主子也同吃仙丹却是每每飘飘欲仙。
今后这等无知犯上之言不可再提!”
沈炼陆流闻言连连俯首,陆炳又和颜悦色道:“你们别怪为师嘴上总是责备你们,但其实为师心里一直都对你们很满意。
你们俩年纪都也不小了,尤其是流儿,早已年过及笄许久,若是旁人家的姑娘早就已经出阁了,便是为师一直不舍得才把你的婚事耽误了你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