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帝王为了追求长生不老,最后适得其反?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佘义士道,“秦始皇为了长生派徐福带三千童男女出海寻蓬莱仙药,最后还不是死在了东巡路上?汉武帝、苻坚、孙皓都曾收集过甘露,汉武帝甚至把女儿都嫁给了术士,不还是在临终前感叹,天下岂有仙人?”
耿仲明接道:“佘兄弟说得是,远的咱就不提了,什么晋哀帝司马丕,唐太宗李世民,光我朝嘉靖皇帝,便是个好例子。”
接着,耿仲明故作神秘道:“听说他深居炼丹二十余年不上朝,用少女经血制红铅,以水银炼秋石,最后导致精神狂躁,权臣严嵩乱政,倭寇肆虐东南,终年六十岁。”
“佘兄弟,也不能这么说。”孔有德道,“彭祖可是活了八百多岁,《国语》、《史记》都有记载。”
“我看呐,什么左丘明,什么司马迁,都不可靠。”耿仲明语带讥讽,“他们书中写的,可都是他们亲眼得见?不是亲眼得见,那必是书中寻来,或是道听途说。本身源头就不可靠,再加上自己的考证,谬之大矣!”
“咱们是做生意的,商人逐利,管世人信或不信呢!”王大盛一句话把大家拉回到了现实,“有人买就有人卖,有人卖就有人买,我们只管赚银子就好了,又不是从别人兜里抢钱。”
“去缅北,靠这小子行吗?”孔有德一指车里的子思,“是不是年岁小了点?”
“行不行的问我没用,要问,还得问你们端翁。”王大盛答道,“现在这小子睡得香着呢!不过我可听说了,谁想走山,到了山上可都得先来上一泡,否则那帮人不会开张。”
“还有这等事?”佘义士心中一惊,“子思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么小就来这个,早了点吧?”
“没办法,老沐王爷死后,小沐王爷想走山,也得这么干。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江湖规矩不能破。”王大盛说得波澜不惊,“种罂粟的缅北人,他们知道人一旦吸食鸦片之后就会上瘾,有了瘾,这生意人可就变成了自己人,就算哪天你不想做这个生意了,恐怕也由不得自己了。”
“那你吸食鸦片吗?”佘义士问道。
“当然了。”王大盛笑道,“我如果自己都不吸,怎么卖给他人?我跟你说,我吸了之后晚上去八大胡同,可棒着呐!所以说,延年益寿不好说,但滋阴补肾倒是真的。一夜七次。”
“一夜七次?那你这年龄可真是梦回少年了!”耿仲明也笑了,“我给你起个绰号,叫一夜七次郎吧!”
王大盛扒着车窗,大笑。他正在大笑之际,正好眼睛扫到了天空,笑容戛然而止,脸色僵硬,变得恐惧起来。
其他人都看出了王大盛的变化,向天空望去。
天空中出现了一颗红尾流星,自北向南。
红尾流星,又称火流星。
《新唐书·志二十二》:“咸亨元年十一月,西方有流星,声如雷……神龙三年三月丙辰,有流星声如颓墙,光烛天地。”
光烛天地,表示亮度极高,白昼可见。
《新唐书·天文志》:“开元二年五月乙卯晦,有星西北流,或如瓮,或如斗……天星尽摇,至曙乃止。”
沈括《梦溪笔谈·卷二十》:“治平元年,常州日禺时,天有大声如雷,乃一大星,几如月,见于东南……坠宜兴民园中,火光赫然照天。”
日禺时,就是现在的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
流星又被称为扫把星,是大凶之兆,象征着战争、流血、或动荡。
“可是不详?”孔有德问向王大盛。
王大盛沉默良久:“我们生意人最讲究一个兆头,如今这天上出了火流星,而且还是向南,恐怕对我们不是什么好事啊!”
“好事还是坏事,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耿仲明说道,“咱们,不过是芸芸众生罢了,如同蝼蚁,何必杞人忧天?”
同一片天空之下,身在甘肃镇的尚炯和石谦也看到了火流星。
“恶恶恶,真惨虐,若要除之须痛割,倘放松时祸乱作。不是被他磨,定是受他缚,一到缠身摆不脱。”尚炯手拿串着铃铛、系着红绿布条的牛胯骨,唱了起来,“所以髋髀施斧凿,软款仁柔用不着。四夷之屏恩不薄,杀戮蚩尤诚圣略。寄语当权应揣度,千里毫厘不可错。”
石谦坐在镇守大人府的院子中,望着天空,说道:“尚神医,都到家了,您就别卖江湖口了。历史上天变的事多了,这火流星的方向是向南,跟咱们西北可没多大关系。”
“知道,知道,一时技痒罢了。”尚炯放下牛胯骨,擦了擦汗,喝了一口茶道,“你们西北这天也怪了,都快九月了,怎么还这么热?”
“秋老虎嘛,不足为奇。”石谦答后问道:“尚神医,也观察一阵了,您看家严什么时候方便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