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奉澜脸上笑容还没淡去。
他微笑着缓缓回头:?
席於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好听。
人家在此处设下禁制,这里必然不是人人都能入内的地方。
温奉澜为了他破例把自己带来禁地,他还这样口出狂言,确实不够礼貌。
他干咳了声,岔开话题。
“怎么开启?”
温奉澜在湖边走了一圈,又往里丢了个东西,片刻后湖面倒影开始变化,是个从穹顶侧面往下看的角度。
殿中叶珩跟金岢对坐,两人手边各自放着一套茶盏,叶珩端着茶盏抿了一口放下,而后起身,对金岢拱了拱手。
他薄唇轻动,两人没听见声音,透过嘴型大概知道他在道谢。
席於拧眉,额头隐隐凸起青筋,冷冷扫向温奉澜。
温奉澜也是一脸错愕,随即叹了口气。
“看来是金宗主开了结界。这湖只能听到元婴之下的谈话。”
席於觉得自己胸腔有些鼓胀,有种随时要爆炸的感觉。
“你耍我?”
温奉澜连连摆手:“总要碰碰运气不是?”
他余光一瞥,忽然惊道:“他们谈完了?”
席於立马回头,果然就见金岢也起了身,两人似乎正在告别。
他眉一挑。
温奉澜更是一头雾水。
三宗七门两位头领这般大费周章的来一趟,竟然只聊这么几句就结束了?!
但还不等他继续惊叹,就被身边冷冽的低气压震了下。
席於看着叶珩出了门,想都没想便立马抽身掉头。
他大步流星,温奉澜连忙跟上,不由有些惊讶,这路席於走了一趟就记住了。
这便是天选之子吗?
叶珩回到住处时,席於也刚好进门。
一看他那脸色,叶珩就知道把人惹急了,他勾唇笑了笑。
席於触到他的笑,直接气笑了。
“别想糊弄过关。”他上前捏了捏叶珩脸颊,揽着他肩膀就往房里带。
叶珩也是半点不避讳,反而笑道:“这大白天的,不好吧?”
席於脚步一顿,整个院子的人也全是身形一顿。
众弟子脸上缓缓露出一抹龟裂。
谢牧眼神更是黑得可怕。
席於扫了眼众人反应,硬着头皮顶了回去。
“修行不分昼夜。”
叶珩:……
众人:……
赶来的温奉澜:“什么修行?”
他一脸讶然地看着两人:“阿珩,你跟金宗主聊会天就开悟了?”
众人:……
气氛一下子更加诡异起来。
常元白头皮阵阵发麻,猛地上前一步赶人:“去去去!瑶池会那么多好玩的,窝山上干嘛!都给我滚下山玩儿去!”
众人如梦初醒般,连“哦哦”了好几声,三五成群地往外头走。
常元白一把揽过温奉澜肩膀:“温小友,我们不熟路,劳烦指个路。”
温奉澜只是一时没回过神,这会儿大概也知自己可能说错了话,顺坡下驴,顺着他的力道转身朝外。
“长老客气。万仙镇上好玩之处,我的确熟。”
众人走远,席於收敛心神,定定盯着叶珩。
“说说?”
叶珩摇头:“现在真不能跟你说。”
眼见着席於要动怒,他抬指勾了勾对方脸颊。
修仙就是这个好处,便是整日浸在风霜之中,一身皮肉也能依靠灵气滋养得光洁细腻。
他摸着摸着有点上瘾,触到席於隐含雷霆的眼眸,才不舍地收回手。
“我知道了他一些……家事,请他日后照拂下小清风门。”
席於皱眉:“若有人这样威胁我,我会一掌拍死他。”
“威胁?”叶珩一怔,对他这个联想有些一言难尽。
但仔细想了下,自己的行为虽然说不上威胁,但确实有些道德绑架的意味。
“一宗之主,总不会出尔反尔。”而且他还让人立了字据。
席於冷冷一笑。
周身凌冽的气息却终于淡去。
叶珩见状,知道他不打算追究了。
“那……”他抬指勾住席於腰带,“还修行吗?”
席於身体一绷。
叶珩轻易将他往自己身前拉近了一步。
席於愣愣地,对上那双眼含柔情的眸子,艰难地闭了下眼睛。
“……瑶池还差几天开放。”
“我知道。”叶珩拉着他往屋子走去,“可以先做点别的。”
席於几乎是踉跄着被他拽进房中。
……食髓知味。
他现在拿叶珩当真半点法子没有了。
叶珩擦过嘴角,抬头便看到他靠在床头,眼神迷茫,一副贤者神态,不由得顿了顿。
他睨了席於两眼,将他这神情记在脑中。
席於眼珠子微微一动,移到他身上。
看到他法衣下鼓出的一包,眼神一闪。
“过来。”
叶珩正理着衣服,听言动作微顿。
“不用。”
席於便伸手去拉他,被叶珩避开。
他眉心一拧,就要起身,被叶珩按住肩膀。
“我打坐消化一下就好。”
他眼神清亮,嗓音带着点点过度摩擦后的沙哑,听得席於心口一紧。
他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叶珩绕出屏风到了另一侧打坐,神色凝重。
“他绝对在筹谋着什么。”
席於从人群中把谢牧撸了回来,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谢牧盯着他,神情淡淡。
席於扫了他一眼:“他与你说过什么没?”
他没忘记刚才叶珩要见金岢之前给谢牧递了话:“他刚才是让你去做什么?”
谢牧摇头:“没说过,没做什么。”
席於一脸“骗谁呢”的表情。
谢牧冷笑一声,反问:“你们最近又在做什么?”
席於身子一僵。
原本正在鄙夷谢牧的眼神不自觉往一侧移去。
谢牧冷笑声更甚。
席於烦躁,虽为一体,但他与这个分身剥离太久,对方又有过一段自己的经历,意念独立,还对叶珩有着那样的心思。
他就是不想,不想把那些记忆与之共享。
偏偏那日在剑宗,那位老祖一眼看穿他二人身份,将分身秘法的运行法门同时告诉了他二人。
倒给了谢牧反过来拿捏他的机会。
他不肯放手,谢牧也不愿松口,两人僵持下来,最后不欢而散。
谢牧早想明白了,反正叶珩要带走的是他。
他要么直接吸收了自己,要么便只能放任他与叶珩离开。
总归最后妥协的,只能是席於。
在他看来,席於最好一辈子都不联通这个记忆。
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叶珩与他亲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