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哭泣声,与这黑夜之中交织成一张揪心的画卷,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少年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前方。
“思,思妹!哥哥在,哥哥在这!”少年喉中压抑的野兽声熄灭,眼底也迅速变得清明,转悲为喜,宛若一场梦境,以至于少年都不敢相信,奋力揉了揉眼睛。
活了?真的活了?!不少庙内的妇女都微微啧舌,向着周围的男子诉说着先前那女娃子毫无生机的一幕。
众人一听,顿觉惊奇,起死回生,绝对是真正的仙人手段,正欲拜谢,却发现,倚靠在车轮上的黑衣青年,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
破庙外,少年看着生龙活虎的妹妹,激动地不知说些什么,直到看见妹妹衣角沾的黑色污渍,顿时想起什么,进庙一看,便瞧见原本睡觉的草席之上,全是破碎的黑色‘石块’。
他顿时汗颜,原来,妹妹一直在身边,甚至他还不注意坐了一屁股,可转瞬面色涨红到了极点,他终于明白了黑衣青年的话,顿觉臊得慌。
思妹,你可真是我亲妹啊!
“感觉如何?”少年急忙问道。
“没事,身体暖洋洋的,好像一点也不累了~~”思妹蹦蹦跳跳说着:“先前觉得身体好重,感觉身体像是变成块石头,喘不过气,后来看到一个浑身发着亮光的哥哥,将我拉了出来,我能感觉到那个哥哥将我拉出来后,好像很累的样子。”
少年看着地面,头埋的很深,若是现在看去,便知满是尴尬,他不仅误会了对方,还将对方揍了一顿?
少年不知,意识模糊中,觉得自己应该很过分。
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少年安慰道:“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咕~
咕~
安静下来时,两道腹中打雷声音骤响,兄妹二人互相看了看,露出窘迫之色。
“饿了吧,我去给你找吃的~”少年揉了揉妹妹的头,准备起身去找吃的,哪怕冒着被仙人打死的风险。
似乎是感受到少年身上的决绝,女娃抓住少年的衣角疯狂摇头:“不饿的,思思不饿,思思感觉有很多力气。能走很远的路。”
担忧声中,懂事的令人心疼,她不久前就感觉到死亡的气息,那是永远也见不到哥哥的迷茫,她明白现在怎么会有吃的,有吃的也轮不到他们,她不想再经历那种迷茫,不想再失去。
少年见拽着衣角的手迟迟不肯松开:“放心,今日可是仙人救的你,我想他定会施舍下吃的,没有危险的。”
“不,不要去,思思没问题的,爸爸妈妈,还有奶奶,思思再也见不到了,思思不想再失去哥哥。永远不想~~”小丫头泪眼婆娑地劝着,哭声中满是心碎。
这……少年发现妹妹似乎懂事了许多,让人心痛更多,不由将其抱起:“哥哥不去了,以后思思在哪里,哥哥就在哪里!”
这对兄妹就这么哭泣着,不知这些年经受了怎样的坎坷。
……
脚步声踏入,温和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们在这儿啊~”
孙铭恩手中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进来,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两个小家伙,也不由心痛,露出一抹自认为和善的笑意:“饿坏了吧,这是姬兄特意让我送来的,赶紧吃吧。”
浓稠的汤水,依旧是十粒大米,只是碗中多了些许泡开的炊饼。
“记住这米只能自己吃,不可分予他人,仙人恩赐,自有其原因。”似乎是怕吓到两人,孙铭恩放下碗,便向着门外走去。
那少年顿时觉得一股热流自心头流淌而过,坚强倔强的性子也在此刻有些难为情,张了张嘴,对着孙铭恩将要出去的背影道了声:“谢谢。”
孙铭恩身子一停,大笑一声,也仅是一瞬,便消失在庙门外。
……
马车内,孙铭恩炫耀般地看着长青:“那两个小家伙对我说了谢谢,我想应该是给你说的~”
知道了~长青敷衍一声。
“明明心软的很,却不自己去送,还要我去跑腿,姬兄啊,你似乎总是这般喜欢遮掩自己的善意~”孙铭恩没有来由地说了一句。
“嗯?”长青在意地扬了扬眼皮,却见孙铭恩当即扭过身去,不加以解释。
“希望你真名不是姓李,名约素,要不然真不知该不该在你脑袋上开两个洞!”长青微微一笑,说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兄台想多了,我这名字用近二十年,自是不会改的!仙人强迫也不行!!”
二人无话,夜色也在悄悄后移,虫鸣声也悄然隐匿,今夜这些难民是很长时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精神满满。
……
清晨,商队在处理昨夜打到的猎物,留下了大半给难民,而长青也成功搓出上千辟谷丹,分发下去,并将辟谷丹丹方自那领头老者口中传了下去,对长青而言的并不重要,甚至是简化版的丹方,却令得商队一行震惊不已,这辟谷丹哪怕是他们也得花大价钱才能求购,可在这黑衣少年却随手将此福缘赐予难民,此等胸襟,不由令他们更为钦佩。
“那粥水足可保证你等数日不会饿,而辟谷丹一颗确保半月不饿,或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中,足以找到生路,实在不行凭借着自己制作辟谷丹也饿不着,搓出来多的辟谷丹可以多卖几家,也可换得粮食,我们得将辟谷丹的价格打下来!!”长青的话语猛地停顿下来。
“不过还需低调行事,树大招风,慢慢蚕食,方为正道。”
望着淳朴的百姓,顿有感而发:“前路漫漫,愿尔等一路顺遂。”长青向着那老者抱拳,翻身上驴,便要随同商队远去。
老者扑通一声跪下,向着长青磕头:“谢仙师救我村千余口性命,还望仙师留下名讳,我等愿立长生牌位,供奉仙师。”
身后许多难民见此,亦齐刷刷跪下,口中颂喝:“还请仙师留下名讳,我等愿供奉仙师。”
狂风骤起,所有的声音随着大风飘扬至天际,直冲云霄。
声震四野!
驴蹄子迈出的步子戛然而止,好似被一种神秘力量生生止住了动作,寸进不得,驴子倒是坦然自若,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情况,而刚刚的车队似乎也慢慢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