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张浩的声音响起,平静而笃定。
他站直身体,金红色的眼眸在昏暗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目光锐利如鹰隼:
“空间……彻底转换了。
这里……不再是入口。”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前方那面深沉的碑影上:
“这才是……‘界’碑的真身所在?
或者说……我们进入了‘三十三非人界’的……第一层空间?”
“第一层?”
吴天真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抬头看向上方。
这里的黑暗虽然灰暗,但并非绝对,隐约能感觉到上方似乎并非无限高远,而是存在着某种压抑的、岩石质感的“顶”。
他又看向四周,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到类似巨大石柱的轮廓支撑着这个空间,地面似乎也经过简单的修整,铺着粗糙的石板,只是积满了厚厚的尘埃。
“这里像个……巨大的地下殿堂?
或者……某种通道的起点?”
“有光!
有字!”
一直沉默警惕的易飒突然开口,指向那面深沉的碑影底部。
众人定睛细看。
果然,在那巨大石碑靠近底座的区域,与外面那块青铜巨碑一样,同样有极其微弱的、带着不祥意味的幽绿色光芒在流淌!
那光芒勾勒出的,正是几个巨大而扭曲的古字。
虽然光线昏暗,但那狰狞的笔画结构,赫然与之前所见的“三十三非人界”如出一辙!
只是此刻,在碑文下方,那幽绿光芒流淌的路径似乎更加集中,隐隐照亮了石碑底座周围一小片区域。
“过去看看!”
解小花当机立断,从背包里取出一支强光手电,啪地一声打开。
一道雪亮的光柱刺破昏沉的黑暗,直射向那面巨大的石碑。
光柱如同舞台的追光,瞬间将石碑底座附近照亮。
石碑的材质依旧是那种非金非石、带着青铜质感的古老物质,上面布满了巨大而深邃的刻痕。
在强光照射下,可以看到石碑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尘埃。
然而,吸引众人目光的,并非仅仅是石碑本身。
在石碑底座周围,那被幽绿微光和手电光共同照亮的地面、以及部分较低矮的石碑基座上……赫然布满了东西!
是壁画!
不,更准确地说,是岩画!
用某种锐利的工具,深深凿刻在坚硬石壁和地面石板上的原始图案!
这些岩画线条极其粗犷、古拙,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
画面内容庞大而复杂,覆盖了相当大的面积。
由于年代久远,很多地方被厚厚的尘埃覆盖,或者岩石本身风化剥落,显得斑驳不清。
但那些显露出来的部分,已经足以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解小花的手电光柱缓缓移动,如同考古学家拂去历史的尘埃,一点点揭示着刻在石头上的古老秘密。
第一幅相对清晰的画面:
无数极其微小、线条简单的人形,密密麻麻地跪伏在地。
他们的姿态无比卑微,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在他们跪拜的方向,矗立着一个巨大无比、形态扭曲的阴影。
那阴影被刻画得异常抽象,只能勉强看出一个类似巨大人形的轮廓,但其头部的位置,却被雕刻着无数条疯狂舞动的、如同毒蛇或触手般的线条!
阴影的脚下,堆砌着无数同样微小的、代表着“人”的图案,它们姿态扭曲,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阴影上方,则刻着一些难以理解的、扭曲的符号,散发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亵渎而威严的气息。
“祭拜……”
吴天真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他们在祭拜某个……难以名状的巨大存在。
用同类……作为祭品?”
手电光柱移动。
第二幅画面:
依旧是大量的人形,但他们的姿态变了。
他们聚集在一起,围绕着一些巨大的、结构复杂的、类似鼎炉或祭坛的物体。
一些人形高举着双手,似乎在祈祷;
而另一些人形,则排着队,走向那鼎炉或祭坛的入口!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些入口处,已经进入的人形图案,被刻画得极其诡异。
他们的身体线条变得僵硬、笔直,关节处呈现出不自然的转折,动作带着一种生硬的木偶感。
他们的头部,更是被刻画成一种非人的、类似骷髅或某种昆虫口器的抽象符号!
“主动……进入?”
吴天真倒吸一口凉气,指着那些排着队走向鼎炉入口的人形:
“他们……是自愿的?
把自己……送进去?
变成……那种东西?”
他看着那些身体僵硬、头部非人的图案,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看这里!”
吴天真的手电光定格在鼎炉图案旁边的一处岩刻上。
那里刻着几个相对小一些、但同样扭曲的符号。
这些符号的结构与石碑上那种巨大狰狞的文字不同,更接近一种古老的象形文字。
“这……这似乎是……”
吴天真眉头紧锁,仔细辨认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虚空中勾勒着那些符号的笔画:
“‘道’……‘终’……‘蜕’……还有……‘非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不确定,但那种寒意却越来越清晰:
“‘非人’……这个词又出现了!
联系画面……难道他们追求某种‘终极’的‘蜕变’,而途径……就是主动成为‘非人’?”
“善始善终……”
吴天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冰冷。
他的目光并未盯着解小花所指的那几个小符号,而是落在旁边一幅被尘埃覆盖了大半、却依旧能看出轮廓的岩画上。
那幅画里,一个身体僵硬、头部呈现非人符号的“人”,正站在高处,下方依旧是无数跪伏的、正常的人形。
而这个“非人”的脚下,却刻着一个圆环,圆环内部是几个极其简洁的符号,其中一个,赫然与解小花辨认出的“终”字有几分相似,而另一个,则像是代表“圆满”或“循环”的古老图纹。
“他们追求的‘善终’,并非生命的自然终结。”
吴天真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
“而是通过某种仪式,蜕变为这种……‘非人’的存在。
以此获得……某种形式的‘永恒’?
或者……力量?”
他的目光扫过那巨大扭曲的阴影和被当作祭品的同类:
“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指向那个被祭拜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