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正常的秩序存在而言,那是比纯粹虚空更可怕的绝地。但对此刻的叶岚来说……
那沉郁混乱的“存在”波动,就像黑夜中遥远灯塔上摇曳的、并非指引生路、却至少标志着“此处非绝对虚无”的诡异灯火。它强烈地刺激着叶岚即将沉沦的意识。
没有更好的选择。停留在原地,迟早会被规则的广域扫描重新捕获,或者彻底迷失在虚无中。前方的黑暗未知,但至少……有“东西”存在。
叶岚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开始调整自己的方向。他不敢动用明显的能量,只能依靠对自身体内“碎片”幽暗引力的极其精微操控,像深海鱼类调节浮力般,朝着那波动传来的方向,以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飘”去。
随着距离拉近,那波动越来越清晰。它并非一个点,而是一片弥漫的“域”。感知中逐渐浮现出怪诞的景象:那里仿佛凝固着一片黏稠的、暗红与污浊交织的“云雾”,云雾中隐约有类似血管或神经束的脉络在无力地搏动,又像某种巨大生物腐烂后未曾消散的怨念与规则残骸。空间在那里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和褶皱,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衰败与不谐。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错误”的淤积点,一个秩序的伤疤,一个连规则之噬的常规净化可能都需要额外“计算”的麻烦区域。
危险,但或许能干扰锁定。
叶岚在距离那片“淤积区”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了下来。他回望来路,规则之噬那庞大的、缓慢推进的“净化”前沿,如同无声的白色潮汐,依然在虚空中稳定蔓延,但似乎并未笔直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它更像是遵循着某种既定的概率模型,进行着区域清理。
自己暂时安全了吗?不,只要“碎片”还在体内,只要自己未被“修正”,那恐怖的注视就永远不会真正远离。这片淤积区或许能提供短暂的遮蔽,但绝非久留之地。灰袍人的话语在脑中回响——“生根”、“发芽”……他需要的不只是躲避,而是真正理解并掌控这份“错误”的力量,找到属于自己的“土壤”。
他看向眼前那片沉郁混乱的淤积区,又感受了一下体内沉寂却顽固的“碎片”。一个比之前模仿规则之噬更疯狂、但也可能更本质的念头,如同毒藤般滋生:
如果“错误”的力量能与“错误”的残骸产生共鸣……如果这淤积区里,有能够被他这“活着的碎片”吸收、利用,甚至“净化”的东西呢?
这不再是简单的伪装或逃跑,而是主动的接触、危险的试探,甚至是……掠夺。
叶岚眼中那簇挣扎求存的火苗,在无边黑暗与前方诡异的污浊光影映照下,悄然改变了颜色。少了几分仓皇,多了几分冰冷的探究与近乎自毁的决绝。
他深吸一口并不存在的“气”,开始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感知如同最细微的触须,探向那片沉郁的“淤积区”。
真正的冒险,或许此刻,才刚刚开始。而强者之路,注定铺满未知的荆棘与自身撕裂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