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人哥哥~”
姜婉儿可怜巴巴的声音把石杰人的思绪从记忆中拉了回来。
他低头朝地上看去，就对上姜婉儿泪眼汪汪的眼睛。
石杰人无奈扶额，一招手直接将人托到了身边。
姜婉儿已经从玄锦口中得知了自己父母的事情。
要说对父母有多深的感情，倒也不至于，毕竟他们连最基本的相处都没有过。
但是在得知他们的遭遇之后，姜婉儿心里难免有些难受。
心里偶尔也会想，要是她的爹娘没死，他们一家人会是怎样相处的？
姜婉儿想，可能他们不会有什么安稳日子，估计时常要躲躲藏藏。
但应该会很幸福。
姜婉儿有些不解，脸上满是茫然地问道：“杰人哥哥，人和妖的结合真的那么天理不容吗？”
石杰人也没有亲眼见过当年的事，只是当年在蜀山那段时间中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察觉到的，再加上自己的一些合理推测，才了解了个大概。
“你父母之间，可不仅仅是人妖有别四个字可以形容的。”
“妖吃人、人除妖，这么多年下来，人和妖之间早就已经势如水火。”
“你娘杀了蜀山弟子是真，蜀山弟子掳了你娘的族人也不假。”
“这其中又岂是几句话能掰扯清楚的？”
姜婉儿往后一倒，任由自己躺在房顶上。
她的语气中满是惆怅，还有几分无措，“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要给他们报仇吗？”
石杰人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打击道：“就凭你现在的道行吗？”
“你连李逍遥都不一定打的过，更别说酒剑仙和剑圣了。”
“我知道我没用，这么多年下来修炼一直都赶不上你。”姜婉儿气结，有些颓然地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其实姜婉儿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决断，只是想找石杰人排解一番罢了。
正如玄锦所说，她爹和她娘早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他们其实并不算死了。
这样一想，姜婉儿突然觉得刚刚忧伤的自己有点儿傻。
嗯，想把自己藏起来怎么办？
......
莫一兮找到圣姑的时候，她正独自居住在城外的一处小院里。
彼时圣姑早已经满头白发，虽然面容瞧着还算年轻，但身体里的腐朽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
圣姑看着那个多年不曾见过的身影，眼里有复杂的情绪翻涌，最后只神色淡淡地说：“你怎么来了？”
莫一兮在她对面坐下，动作十分自然地提起茶壶给两人各倒了杯茶。
茶杯滚烫，一看这茶就刚泡不久。
“来向你认错。”
圣姑脸上忍不住露出讥讽的神色，对莫一兮的话十分不屑。
虽然如此，她也没有出声反驳。
毕竟年纪大了，又是将死之人，再也不像年轻时那样冲动易怒了。
她对莫一兮再多的怨恨，也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淡去。
如今之所以还是看不惯他，不过是对他的行事方式看不上眼罢了。
“怎么？若不是我快死了，你就不打算来认错了不成？”
说到底，圣姑对莫一兮这种逃避的懦弱姿态很是看不惯，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与他做了那样的事。
现在想起来，圣姑都想回去把那个自己给抽上一顿。
莫一兮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窘迫，对圣姑的冷嘲热讽也不敢反驳。
“你别生气，好好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这些年是我不对，我不该...”
圣姑没让他把话说完，直接抬手打断了，“我也不想和你掰扯以前的事，当初我们两人都有错。”
“不过有件事我觉得该和你说一声。”
莫一兮一愣，见圣姑居然如此心平气和的样子，反而有些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当年我给你生了个女儿。”
“砰——”
莫一兮手中的茶杯被他打翻，杯中的茶水顺着桌面一直往下淌，很快就滴落到他的身上。
莫一兮却顾不上这么多，用惊愕的目光看着圣姑，艰涩地说：“你、你该不会是故意吓我的吧？”
圣姑似乎被莫一兮的反应取悦到了，脸上尽是愉悦的神情。
“不过当初以我的身份，出现未婚生子的情况毕竟影响不好，所有孩子生下来后就被我给送走了。”
莫一兮脑子里像是被糊上了一层浆糊，他只能看到圣姑的嘴唇一直张张合合，却没把她说的话听进脑子里。
在这一刻，莫一兮的心里涌起莫大的后悔。
他这些年，究竟在干什么？！
“莫一兮！？”
莫一兮陡然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一脸怒容的圣姑。
“怎么了？你刚刚说什么了？”
圣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是说，当初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我送走了，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如今我时日无多，也没精力去寻她了。”
“你若是想见见她的话，就自己去找吧！”
莫一兮看着圣姑那张和多年前没太大变化的脸，试图在她的脸上看出哪怕一点儿异常的表情。
可是没有！
莫一兮清楚地认识到，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不仅给他生了个女儿，还把孩子送人了。
如今孩子下落不明，虽然以他的手段要找到可能也不算难事，但是毕竟缺席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到时候孩子会不会对他有所怨恨？
莫一兮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圣姑却不欲再和他多说，转身回了屋子。
她都是将死之人了，有点儿恶趣味怎么了？
她还是第二次看见莫一兮如此失态的模样，第一次是在林青儿与巫王成婚的时候。
还真是让人怀念且...有成就感啊！
莫一兮从小院中出来，神色匆匆往都城里走去。
“莫道长，这般着急是要往何处去？”
莫一兮一顿，这才反应过来附近竟然有人。
他回头望去，就看见两个不算陌生的身影。
“你们是无忧谷的人？”
莫一兮没见过彩衣和云泽，但是他们蜀山上有无忧谷所有人的画像，所以他也算不上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