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心里却有些乱,长这么大,除了老夫人和镇国公府的长辈,还从未有过男子这样亲近地扶过她,连耳根都悄悄热了起来。
到了当归田边,姜煜蹲下身,仔细挑选着当归的根茎,一边挑一边跟沈清辞解释:“好的当归,根要粗些,颜色呈棕褐色,闻着有股浓郁的药香。你看这株,根须少,断面是黄白色的,就是上好的当归。”
他说着,将手里的当归递到她面前,“你闻闻,是不是有股甜香?”
沈清辞凑过去闻了闻,果然有股淡淡的甜香,她点了点头:“确实,比我之前在府里见的当归好闻多了。”
“府里的当归大多是药商送来的,放的时间久了,香味就淡了。”姜煜说着,又挑了几株当归,放进竹篮里,“够了,再采些枸杞,一起回去熬汤。”
两人又去采了些枸杞,此时晨雾已经散去,日头渐渐升高,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姜煜看了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送姑娘回府吧。”
沈清辞点头,两人并肩往药圃外走。路上,姜煜忽然想起什么,对沈清辞道:“下月宫里有秋猎,我母亲说想请姑娘一起去,说是让你也散散心。你若是有空,便一起去,也能看看京郊的风景。”
沈清辞愣了愣,随即道:“我……我得问问老夫人的意思。”
她虽心动,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随意答应旁人的邀约。
“应该的,你问问老夫人,若是她同意,我再让人去接你。”姜煜说着,又补充道,“我大妹妹苏蓁也会去,你们俩若是能聊得来,往后也能多些伴。”
提到苏蓁,沈清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那位王妃是京中人人羡慕的存在,她怕自己跟王妃合不来。
可看着姜煜温和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回去就问老夫人。”
到了药圃外,姜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他扶着沈清辞上了马车,又将竹篮里的薄荷和金银花分出一半,递给她:“这些你拿着,泡水喝能清热解暑,秋日里喝最好。”
沈清辞接过,轻声道:“多谢世子。”
姜煜笑了笑:“姑娘客气了,下次若是想来看药材,便派人告诉我,我再陪你过来。”
马车缓缓驶动,沈清辞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姜煜的身影渐渐变小,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薄荷,又摸了摸怀里的锦盒,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之后姜煜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先去了苏蓁那里。
苏蓁正在院子里晒药材,见到自家大哥兴致冲冲的来了,就问道:“看来大哥跟沈姑娘聊的不错。”
“那还不是多亏了妹妹你的药圃吗,这整个京都愿意把庄子种药材的也只有你了。”姜煜笑道。
“大哥之前对别的姑娘都是爱搭不理的,怎么这次见到沈姑娘不一样了呢?难道是真的一见倾心吗?”苏蓁调侃道。
“自然不是。”姜煜沉默了一下,道,“其实,很久之前我就见过沈姑娘。”
苏蓁挑眉:“哦?”
姜煜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目光飘向院角那丛正晒着的金银花:“你还记得前几年发生了瘟疫吗?当时我都没帮上什么忙,但也帮忙运了药材,恰巧碰上雨天,在山脚下的茶寮避雨。”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当时茶寮里挤满了避雨的人,有个老嬷嬷带着个小姑娘,像是赶路累着了,那小姑娘脸色发白,却还强撑着给老嬷嬷倒热水,自己只喝凉茶水。
后来雨越下越大,山涧水漫过了路,有个挑夫的货担被冲走,里面的药材撒了一地,旁人都只围着看热闹,唯有那小姑娘,冒着雨去捡那些散落在泥水里的药材,还细心地用自己的帕子把甘草、当归分开包好,说‘这些药材能救命,糟蹋了可惜’。”
苏蓁手里翻晒药材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姜煜:“那姑娘,就是沈清辞?”
“嗯。”姜煜点头,眼底泛起些柔和的光,“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为了给镇国公老夫人求医,那时候她头发上沾着泥点,却一点不狼狈,反而比京里那些穿着绫罗绸缎、娇滴滴的姑娘要好多了。”
他想起当时自己递过油纸伞时,那姑娘抬头看他的眼神——清澈、坚定,没有半分谄媚,只轻声说了句“多谢公子”,便又转身去帮挑夫整理货担。
后来他回府后还偶尔想起,却没再见过,直到这次见面,他才发现原来当年那个雨中捡药材的姑娘,就是镇国公府的表小姐。
“难怪大哥这次见她,态度跟对旁人不一样。”苏蓁笑了笑,将手里的薄荷递了些给姜煜,“这薄荷刚晒好,你拿些回去,给母亲泡水喝,正好配着她熬的当归羊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