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没有机会弥补了？”
顾远双眼通红，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滑落，整个人隐忍又克制的颤声开口，“为什么没有机会弥补了？！”
“姐，池余他到底怎么了？！”
“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告诉我……，告诉我，他在哪里！”
此刻，在听到顾清棠说没有机会弥补时，顾远清晰的感受到了心脏突如其来都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
随着话音落下，客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又悲凉。
顾远缓缓蹲下身子，深邃的眸子中带着泪，连着鼻尖都红了起来，他祈求的抬头看着顾清棠，声音哽咽，“姐……，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对吗？”
“告诉我吧，我不能……”说着，他眼眶发酸，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我不能失去他。”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如果我没有独自留下他一个人……，这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沙发上，顾清棠有些不忍的偏过头，眉眼之间全然是同情的挣扎，她无声攥紧搭在腿上的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姐……”顾远忍着心口的刺痛感，满眼后悔的看着她，“算我求你了，告诉我，池余他在哪里……”
在这个世界上，他不能失去池余。
恍惚之间，顾清棠闭了闭眼，犹豫了几秒，她抬手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
“小远，给你听一段录音吧。”
闻言，顾远伸手蹭了下眼尾，视线朝着手机的方向看去。
手机上，顾清棠打开了与池余最后一通电话的录音，当初为了确定池余的位置，她不得已录了音。
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无意之举竟然真的让这通电话派上了用场。
顾清棠深呼了一口气，提醒道:“小远，听完这通电话，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
“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话音落下，她将手机平放在顾远的面前，缓了一口气后，指尖轻轻落在手机屏幕上，将录音播放。
在录音响起前，偌大的客厅内短暂的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
顾远指尖轻颤，微红的眸子有些恍惚看向茶几上的手机。
瞬息之间，手机终于传来对话声。
录音中，顾清棠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喂?池余?你现在在哪里？］
紧接着，只听到一阵风吹过的嘈杂声，随后，响起了少年沙哑的声音。
［顾总……］
当声音响起的那一秒，顾远目光微动，心口颤了颤，呼吸一滞，整个人聚精会神的屏住了呼吸。
是池余的声音。
而后，顾清棠的声音再次响起，［池余，我在问你，你现在在哪……］
音频中，池余:［顾总，对不起…，我想我应该是给俱乐部添麻烦了。］
……
［顾总，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打算回去了。］
……
闻言，顾远眉眼带着些许心疼的神色，眼底却闪过一丝懊悔的神色。
音频依旧播放着。
只听到，池余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俱乐部的合约，就当是我违约了吧……］
［……我死后，身体就捐给公司。］
死…
死后?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远心脏仿佛被人挖掉了一样，闷痛感一瞬间侵袭全身，他神色呆愣了几秒，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
……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没有亲人了……，顾总，我从来都没得选。］
……
［顾总....，你大概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加入战队，那是因为......战队里有我在乎的人，从遇见他开始，我便想要自私的永远留在他身边...］
当音频播放到这里的时候，顾远茫然的回过神，看向手机都目光微微颤了颤，泪水再一次不可控的模糊了他的视线。
“池余……”他低声呢喃。
顾清棠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终是不忍的别开了头。
音频里，池余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想纯粹，干净的留在他的身边。］
［我知道他来时的路不好走，也知道他背负了世人太多的误解。］
［他应该拥有更多更好的未来，我.....我不能，不能成为他路上的绊脚石，我不在乎世人对我的看法，我只是.....我，不！他值得更好的人！］
［对不起……］
简短的三个字，狠狠的砸在了顾远的心口上。
疼的他几乎快要忘了呼吸。
音频也即将播放到了最后，［他值得更好的人，他才二十岁，未来，或许，他会遇见一个比我要好很多很多的人。］
［……让他忘了我吧。］
随后，手机上的音频播放到这里便结束了，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大厅再一次陷入了一阵压抑的寂静之中。
壁炉里的火苗依旧平稳的跳动着。
顾远目光有些呆滞的僵在原地，滚烫的泪水再一次无声滑过脸庞，随后滴落在拿着病历单的手背上。
他大脑里一片空白。
恍惚之间，顾远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这个世界隔绝开来，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不得不回归现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清棠同样满眼不舍的伸手将手机拿了回来。
而在她伸手的瞬间，顾远像是回光返照般，下意识抬手握住了顾清棠的手腕，他眼尾猩红，含着泪，不死心的开口质问道:“姐，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这是池余说出口的话！”
“这段音频是怎么来的？！你为什么会有，为什么音频中的声音会是池余的，为什么！”
“我不相信......”
顾远的声音几度哽咽，却还是死死的克制着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
看着眼前哭红眼的顾远，顾清棠并没有着急抽回自己的手，她有所动容的眸光颤了下，内心挣扎下，沉声道：“顾远，我没必要骗你。”
“这段音频.....，是我与池余最后的一通电话。”
“我...不...，我不相信。”此时此刻，顾远偏执的轻轻摇了摇头，双眼通红的看着她，“姐，我不相信池余会说出这些话。”
“他怎么能....，怎么能让我忘了他！”
“我们，我们.....”他无力的垂下眸子，语气艰难道：“我们说好了的，...说好了要并肩一起去登上巅峰的，我们....”
“我们也约定好了，他答应我会好好的等我回来的！”
说着，顾远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他整个人瘫跪在地上，有些狼狈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我们，我们真的约定好了的......”
他双手颤抖着打开手机，指尖滑过屏幕。
随后，顾远迫不及待的抬手，将他与池余年前分别那天的聊天记录拿给顾清棠看。
“姐.....，你看，他真的答应了我的。”与此同时，他满眼期待望向顾清棠，像是要拼命的证明什么，“所以，他不会失约的。”
看着眼前偏执的顾远，顾清棠只是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手机，随后毫不留情的伸手将他的手机抽了过来。
“顾远！你给我清醒一点！”
下一秒，顾清棠将手机丢向一旁，眉眼冷淡的看向他，“自欺欺人这一套，摆在现实根本不管用。”
“在这个世界上，人只要活着就会经历许多不同的事情！”
“所有的誓言与承诺，只有当下才算数，这个道理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顾远神色痛苦的攥紧了双手。
所有的道理，他都明白，可他不能接受。
“我明白，可我不接受！”冷静了几秒，顾远单手撑地，满眼泪水的挣扎着站起身，“我不接受！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分手的！”
“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池余！”
他蹭去眼角的泪，目光变得坚定。
顾清棠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开口质问道：“你要去哪里找他？”
闻言，顾远转过身，仰头看了眼天花板，忍着心口的刺痛感，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不知道，但是不论他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他！”
“哪怕他是要跟我分手，我都要让他看着我，亲口告诉我！”
“不是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我不信！”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顾远迫不及待的抬腿就要往外走。
而就在他抬腿的那一秒，顾清棠从沙发上站起身，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缓缓开口：“战队呢？你不要了吗？”
顾远脚步一顿。
“顾远，如果你今天不管不顾的走出这扇大门，你没有没有考虑过后果。”顾清棠说：“你别忘了，你的身上背负的责任不仅仅是池余一个人，还有战队里的每个人的前途。”
“你真的要为了一个人，自私的放弃身后陪你一路走到现在的队友吗？”
顾远：“.........”
顾清棠深呼了一口气，继续道：“如果你真的要一意孤行，那你就走。”
“明日，我便会带上合同，宣布战队解散。”
“一个分崩离析的战队，已经没有参赛的必要了。”
话音落下，顾远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攥紧，直到感受到十指连心的抽痛感，他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
战队与爱人，必死的二选一。
一边是信仰，一边是挚爱，无论怎么选，都是他的死局。
片刻，顾远满眼绝望又无助的缓缓回头，声音隐忍又克制的颤声开口：“我....，我.....”
“姐，我该怎么办....，我.....”
“我可以给你第三条路。”看着他，顾清棠微微抬了抬头，想了下，平静道：“战队换人。”
顾远愣了下，没说话。
顾清棠看了眼茶几上的合同，继续道：“池余出事这么久，你除了想要知道他在哪，难道你就不想替他澄清吗？”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发布帖子的背后之人是谁吗？”
“顾远，如果你真的在乎池余，那你就不应该让他重走你走过的路。”
顾远：“.......”
“池余能为了不影响你选择离开你，而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了他，还他一个真相。”顾清棠看着他的眼睛，缓了一口气，说：“顾远，你要知道，池余至今还在重症监护室昏迷呢。”
刹那间，顾远瞪大了眼睛，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