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谙达的敢怒不敢言中,小连子引着八爷进来,四爷的注意力自然就放到了八爷的身上,然后四爷就知道,是他误会老八了。
八爷是被石剑扶着进来的,虽然一直都知道八爷病得厉害,但是冷不防瞧见八爷这瘦成一把骨、面似青鬼、走路发飘的样子,四爷还是吃了一惊。
然后让四爷更加吃惊的是,八爷甫一进来,就推开了石剑:“你去外头候着。”
“是,奴才告退。”石剑虽然不放心,但还是乖乖地退到了门外。
待石剑退出,一时间房中就剩下四爷、八爷还有苏培盛,自然了还有躲在屏风后面听墙角的维珍,不待四爷开口询问八爷到底所为何事,八爷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四哥,帮帮我!你帮帮我!”再开口,八爷声音都带着哽咽,眼圈都泛红了。
四爷第一个反应是,老八的苦肉计未免也太真情实感了,皇子哪是能随便跪的?
跪万岁爷跪太后跪额娘,还没听说过皇子要跪兄长的,要是被人知道老八给他下跪,那像什么话?
尤其是万岁爷,难免不会认为他就是趁着监国期间故意暗中报复老八,以至于逼得老八只能拖着病躯登门致歉,还不惜下跪求饶。
不过这念头才一冒出,旋即就被四爷给否了。
若老八真存这心思的话,也不必让石剑退下了,被越多人看见效果不是越好?
老八既是把唯一跟着来的石剑都屏退下去,那就是表明这事儿他断不会外扬。
所以……
难不成老八还真是有事要求他?
到底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非但逼着老八不得不亲自登门向最不该求助的他求助、甚至一见面还下跪。
四爷看了一眼苏培盛,苏培盛旋即会意,忙不迭上前去扶八爷。
“四哥……”八爷不肯起,仍旧巴巴地看着四爷。
四爷从桌案后面走出来,一边在软榻上坐下,一边指了指鼓凳,跟八爷道:“坐下说话。”
八爷这才肯起来,被苏培盛扶着在鼓凳上坐下,待苏培盛奉好了茶退到一旁,四爷才开口:“出什么事了?”
八爷哪里顾得上喝茶,当下忙不迭道:“四哥,弟弟听闻你府上的宋格格虽然得了失心疯,但是几年下来却病情稳定,想来是郎中医术了得,故而弟弟恳求四哥将为宋格格医病的郎中暂借弟弟。”
宋格格的失心疯发的突然,而且当时的症状很严重,张口脏话连篇把福晋直骂得哭了几场,不仅如此,宋格格的攻击性还很强,三爷府的田侧福晋当时脑门儿都给砸得肿起大包,宋格格还举着鼓凳追得福晋跟三福晋满屋跑,那样子是真吓人。
用大白话说,宋格格这是文疯子武疯子症状兼具。
这种情况,宋格格当然是不可能继续留在贝勒府的,不仅怕她伤人,也怕刺激到二格格,所以事发之后,四爷便就安排将宋格格送去了庄子。
不是直接把人丢去庄子就甩手不管了,四爷是为宋格格寻摸了郎中专门医治的,那位郎中是高郎中推荐的,是高郎中的同门,在治疗疯病上颇有心得。
后来一直都是那位郑郎中为宋格格医治。
宋格格的病情很严重,郑郎中也跟四爷言明过,不可能根治,只能缓解宋格格的症状,尽可能地延长宋格格的寿命。
连太医都治不好的失心疯,四爷也不会为难郑郎中,只让他好生为宋格格医治。
如今在郑郎中的医治下,宋格格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她虽然时不时会傻笑会自言自语、不知饥饱寒暑,但是也不再动辄破口大骂动手打人了,甚至有时候,她还会有片刻清明。
虽然如此,这样的情况放在寻常人家,宋格格怕是熬不过两年的,但是她却是雍亲王府的格格、二格格的生母,所以自然有人伺候不缺医疗,所以宋格格活个十年甚至更久都没有问题。
但是……
这跟八爷有什么关系?
他做弟弟的,怎么好过问四爷府上女眷的病情?而且暂借郎中,借郎中做什么?
八爷府上也有人得了失心疯?
能让八爷如今紧张忧心,甚至都亲自登门给他下跪,那会是谁呢?
四爷脑中一下子就想到了前些时日,八福晋早产、孩子生下来便夭折的事儿。
是的,八福晋早产了,就在中秋节的前一天。
其实说是早产并不合适,因为距离八福晋的产期已经没多少天了,比起去年维珍生都好时候所遇到的凶险,八福晋的情况那是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