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啸天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汤清冽甘甜,回味悠长。
“好茶。”
“你小子平时无事不登三宝殿。”孙老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吧,这次来找我什么事?”
楚啸天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我想请孙老帮我鉴定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批货。”楚啸天压低声音,“这批货现在在王德发手里。我怀疑里面有问题,但需要您这样的行家帮忙看看。”
孙老眉头一皱。
“王德发?那个老狐狸手里的货,十有八九来路不正。”
“所以我需要确凿的证据。”
孙老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行,我帮你。不过你得先把东西弄出来让我看看。”
“这个我会想办法。”楚啸天站起身,“那就先谢过孙老了。”
“谢什么,举手之劳。”孙老摆摆手,“不过小楚啊,你跟王德发斗,可得小心点。那老狐狸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会注意的。”
离开古玩街后,楚啸天直接开车去了一家私人会所。这家会所很隐秘,只接待熟客,而且保密性极强。
他在包间里等了十几分钟,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
柳如烟。
“楚先生,久等了。”柳如烟坐到他对面,翘起二郎腿,“找我什么事?”
“想跟柳总谈笔生意。”
“哦?”柳如烟挑了挑眉,“什么生意?”
“王德发手里有批货,我想买下来。”
柳如烟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
“楚先生真会开玩笑。王德发那老狐狸的东西,他肯卖给你?”
“他不肯卖,不代表别人不肯卖。”楚啸天看着她,“我听说柳总跟王德发的几个合作伙伴关系不错?”
柳如烟眼神闪了闪。
“楚先生想让我帮你从中间牵线?”
“没错。”
“可以啊。”柳如烟点点头,“不过我有个条件。”
“请说。”
“事成之后,那批货里价值最高的三件归我。”
楚啸天笑了。
“成交。”
两人握了握手,柳如烟站起身,踩着高跟鞋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楚先生,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那批货?”
“因为那批货,能要了王德发的命。”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
“有意思。我越来越期待了。”
离开会所,楚啸天开车回到住处。
刚进门,手机就响了。
是赵天龙打来的。
“楚先生,王德发那边有动静了。”
楚啸天眼神一闪,走到窗边。
“说。”
“他今晚要在翡翠阁设宴,请了不少人。我打听到,他准备把那批货拿出来展示,想找买家出手。”
“时间?”
“晚上八点。”
楚啸天看了眼手表,现在才下午三点,还有时间准备。
“盯紧他,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
“明白。”
挂断电话,楚啸天站在窗前沉思。王德发这么急着出手那批货,肯定是察觉到什么了。不过也好,这正是个机会。
他拨通了柳如烟的号码。
“柳总,今晚有空吗?”
“怎么,楚先生想请我吃饭?”柳如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王德发今晚要在翡翠阁设宴,我需要你帮我引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想混进去?”
“对。”
“有意思。不过翡翠阁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王德发这次请的都是圈内大人物。”柳如烟顿了顿,“你准备以什么身份进去?”
“古玩商。”楚啸天走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我有个合适的身份。”
“哦?”
“魏文博,江南魏家嫡系,专做海外古玩生意。”
柳如烟笑出声来。
“你还真是准备充分。行,晚上七点半,我在翡翠阁门口等你。”
“好。”
下午,楚啸天去了趟孙老的店。
老人家正在清点新到的货,看到他进来,放下手中的东西。
“这么快又来了?”
“孙老,今晚有场硬仗要打。”楚啸天在他对面坐下,“我需要您教我几招。”
“什么硬仗?”
楚啸天把王德发要在翡翠阁设宴的事说了一遍。
孙老听完,眉头紧锁。
“王德发这老狐狸诡计多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所以才来请孙老指点。”
老人家沉吟片刻,起身走到里间,拿出一个木盒。
“这是我年轻时用的验宝工具,今天借你用。”
木盒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件小巧的器具。放大镜、紫光灯、测重笔,每样都精致实用。
“这支测重笔最重要。”孙老拿起一支银色的笔,“瓷器的密度、玉石的硬度,都能测出来。真品假货,一验便知。”
楚啸天接过那支笔,掂了掂份量。
“多谢孙老。”
“别急着谢。”老人家坐回原位,“王德发要展示的那批货,我托人打听了一下。”
楚啸天抬起头。
“打听到什么了?”
“那批货里有件东西很特殊。”孙老压低声音,“是件青铜器,据说是战国时期的。”
“战国青铜?”
“没错。而且来头不小,可能是当年流失海外的文物。”孙老眼神变得严肃,“如果真是那件东西,王德发手里绝对留不住。”
楚啸天心里一动。
如果那件青铜器真是文物,王德发私下买卖就是犯法。这可是个大把柄。
“孙老知道那件青铜器的具体信息吗?”
“知道一些。”老人家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古籍,“你看这个。”
书页翻开,上面画着一尊青铜鼎。三足双耳,鼎身雕刻着精美的纹饰。
“这是《古器图说》里记载的龙纹兽面鼎,战国晚期器物。民国时期流失海外,至今下落不明。”孙老指着图说,“如果王德发手里那件是真品,价值连城。”
楚啸天仔细看着图上的纹路,把每个细节都记在心里。
“多谢孙老。”
“去吧,小心点。”老人家拍拍他的肩膀,“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离开古玩店,楚啸天直接回家换了套衣服。深色西装配暗纹领带,头发也特意梳理过,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内敛。
化妆镜前,他仔细调整面部线条,鼻梁略微垫高,颧骨用阴影修饰,眉形也描得更浓。
半小时后,镜子里站着的已经不是楚啸天,而是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
晚上七点二十,楚啸天准时到达翡翠阁。
这是京城最高档的私人会所之一,专门接待顶级富豪。建筑古色古香,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安。
柳如烟已经等在那里。
她今天穿了件香槟色的晚礼服,长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耳垂上的钻石耳环在灯光下闪烁。
“魏先生,久仰大名。”柳如烟笑盈盈地伸出手。
楚啸天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吻。
“柳小姐过奖了。”
两人挽着手臂走进会所。
大厅装饰奢华,水晶吊灯垂下千丝万缕的光芒。古董花瓶、名家字画,每样摆设都价值不菲。
服务生引着他们上了三楼,推开包厢的门。
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王德发坐在主位,正和旁边的客人有说有笑。
看到柳如烟进来,王德发立刻站起身。
“柳总,您可算来了。”
“王总,久等了。”柳如烟笑着走过去,“给您介绍一位朋友,江南魏家的魏文博先生。”
王德发打量着楚啸天,眼神里带着审视。
“魏先生,久仰。”
“王总客气了。”楚啸天不卑不亢地握了握手。
两人都是老狐狸,表面客套,暗地里却在互相试探。
王德发的手掌干燥有力,握手时微微用力,似乎想试探楚啸天的底气。
楚啸天也不示弱,回握时力度恰到好处,既不软弱也不强硬。
“魏先生远道而来,快请坐。”王德发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啸天和柳如烟在侧位落座。
包厢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过来寒暄。有珠宝商、房地产商,还有几个做海外贸易的。每个人都西装革履,派头十足。
菜很快上来了。
鲍鱼、海参、佛跳墙,满满一桌。王德发端起酒杯,笑着说道:“诸位能赏光,王某不胜荣幸。今天请大家来,一来是叙旧,二来嘛……”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
“也想让各位长长眼。”
话音刚落,两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推着推车走了进来。
推车上摆着几个红木匣子,每个都雕刻精美,显然里面装的东西不简单。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王总这是又淘到好货了?”一个珠宝商笑着问。
“运气好,收了几件不错的玩意儿。”王德发打了个响指,工作人员开始依次打开匣子。
第一个匣子里,是个白玉观音。
玉质温润,雕工精细,观音面容慈悲,衣袂飘飘。灯光下,玉身泛着柔和的光泽。
“好玉!”有人赞叹出声。
“和田羊脂白玉,明代雕工。”王德发介绍道,“起拍价三百万。”
包厢里立刻有人举牌。
“三百二十万!”
“三百五!”
价格很快被抬到四百万。
楚啸天静静坐着,没有参与竞价。他的目光落在推车上剩下的几个匣子上,心里盘算着哪个才是重头戏。
白玉观音最终以四百八十万成交。
接下来是件青花瓷瓶,清代官窑,品相完好。起拍价两百万,最后被一个房地产商以三百二十万拿下。
第三件是幅山水画,据说是明代名家真迹。
楚啸天仔细看了看画上的笔法,眉头微微一皱。
这画有问题。
笔触虽然古朴,但墨色太新,纸张的做旧痕迹也很明显。应该是现代仿品。
竞价的人不少,价格一路攀升到五百万。
楚啸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柳如烟斜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她显然也看出那画有问题,但同样选择沉默。
画最终被一个做海外贸易的商人买走。
那人满脸喜色,显然以为捡了大便宜。
楚啸天心里暗笑。
这人怕是要被坑了。
王德发看着成交的画,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他故意把假货混在真品里,就是要试探在场这些人的眼力。
能看出问题的,才是真正的行家。
而看不出的,不过是钱多人傻的冤大头。
“接下来这件,可是今天的压轴。”王德发亲自走到推车前,掀开最后一个匣子的红布。
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