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集团总部格外热闹，虽然表面上和往常一样秩序井然，但几位副总裁的办公室里，都藏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小丹副总裁刚放下文件，女儿李婷就从沙发上站起来，拽了拽她的衣袖：“妈，我都打听清楚了，子公司时尚服装公司办的那个模特比赛，报名还没截止呢。”
“打听这个干什么？”小丹挑眉看她，“不是让你去人事部报道，先从助理做起吗？”
李婷晃着她的胳膊撒娇：“哎呀妈，工作不急，我想先试试比赛。你看我这身高，不去走两步多可惜？再说了，我同学都说我上镜好看呢。”她对着办公室的穿衣镜转了个圈，“就当体验生活了，要是真能拿个名次，说不定还能给你长脸呢。”
小丹被她缠得没办法，叹了口气：“行吧，但有条件——不能说你是我女儿，自己去报，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知道啦！”李婷欢呼着跑出去，差点撞到刚进门的小黄。
小黄身后跟着女儿小丫，也就是李娅，她正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比赛海报，见了小丹笑着打招呼：“小丹姐，您也在啊？”
“刚被这丫头缠完，”小丹无奈地指了指门口，“你们家小丫也来凑热闹？”
“可不是嘛，”小黄摇摇头，“非说想试试，拦都拦不住。我说让她用原名李娅报名，她偏要叫小丫，说显得亲切。”
小丫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妈，我都跟小绿阿姨家的李静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去报名。她也想参加呢。”
正说着，小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报名表：“说曹操曹操到，我刚帮李静填了表，她非让我看看有没有填错的。”她把表递给小黄，“你帮着瞧瞧，这赛区选得合适不？”
小黄接过表看了看：“选江南赛区挺好，那边时尚氛围浓，竞争也没那么激烈。对了，小橙家的李萌、小菊家的李婔，还有小兰家的李双，都打算报呢。”
“这么热闹？”小丹笑着说，“看来今年的比赛要成咱们几家丫头的聚会了。”
“可不是嘛，”小绿坐下喝了口水，“李双还说，要跟她弟弟李单打赌，说她肯定能进复赛。李单那小子，刚回来就被他爸打发去子公司轮岗了，还不服气呢。”
小黄笑着摇头：“男孩子就该多磨练，女孩子嘛，趁年轻闯闯也挺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了赛场上可别讲情面，该怎么比就怎么比。”
“那是自然，”小绿点头，“我已经跟李静说了，输赢全看自己本事，别指望我打招呼。”
正说着，小橙和小菊也带着女儿来了，办公室里顿时热闹起来。李萌抱着本时尚杂志，正研究着穿搭；李婔则在跟李双视频，商量着选哪个赛区。
“我选北方赛区，听说那边评委严，能学到东西。”李萌抬头说。
“我去西南赛区，那边民族风浓，说不定能出彩。”李婔笑着接话。
李双在视频里挥挥手：“我跟你们都不一样，就选本地赛区，离家近，输了回家也方便。”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几位妈妈站在一旁看着，眼里满是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小丹看着这阵仗，忽然笑道：“咱们这几位千金，平时看着娇滴滴的，没想到还有这股闯劲。说不定真能杀出几个黑马呢。”
“杀出黑马也别太得意，”小黄提醒道，“别忘了还有小月总家的小芽，听说也报名了，用的名字叫李月芽，那孩子身高腿长，可是个厉害角色。”
“那就更有意思了，”小绿笑着说，“到时候赛场上见真章，不管是谁家的孩子，能拿名次就是本事。”
女孩子们没听见大人们的议论，还在兴奋地规划着参赛细节。李婷已经搜好了训练场馆，李娅在查报名流程，李静则在跟露莎总监的助理发消息，想预约一套参赛礼服。
七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一张张年轻的脸上，也落在那份份填好的报名表上。这场原本只是集团旗下的普通模特比赛，因为这些悄悄回国的孩子们，忽然多了几分家族间的较量意味。
而远在福建的李单，刚结束一天的车间轮岗，收到姐姐李双发来的消息，忍不住笑了——这群丫头，等着吧，说不定最后笑到最后的是他这个“局外人”呢。
一场看似普通的模特比赛，悄然成了几家孩子展现自我的舞台，也成了他们离开校园、踏入社会前的第一堂实战课。至于最终谁能脱颖而出，谁也说不准，但至少此刻，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
夜幕下的福建晋江，空气中还残留着白天的燥热。李克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站在雅克鞋服集团公司门口，等李单下班。两人是这周在车间认识的，都是从总部“下放”来的新人，年纪相仿，很快就熟络起来。
“单弟，这边！”李克挥了挥手，脸上带着刚下班的疲惫，眼里却有股年轻人的劲儿。
李单快步走过来，深蓝色的工装上沾了点胶水印，他拍了拍李克的肩膀：“克哥，今天怎么想起来约夜宵？”
“这不看你天天加班到半夜，怕你累垮了嘛。”李克笑着往巷口走，“前面有家沙茶面摊，味道绝了，我请你。”
面摊支在路灯下，两张小桌旁坐满了食客。老板麻利地抓面、烫菜，沙茶酱的香气飘得老远。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李克喊了声：“老板，两碗大份沙茶面，加双份肉羹！”
“克哥，你也是从总部调来的？”李单喝了口凉茶，开口问道，“听车间主任说，你一来就被分到裁断组，那活儿可累得很。”
“可不是嘛，”李克揉了揉胳膊，“第一天用裁断机，差点把手划了。你呢？听说在针车组？”
李单点头：“嗯，学做鞋面车缝，看着简单，其实讲究多了，线迹歪一点就得返工。”他顿了顿，笑了笑，“不过说真的，福建这边鞋业是真发达，光咱们雅克集团就有好几个分厂，产业链做得特别全。”
“可不是，”李克扒了口面，“我这两天跟着师傅去仓库盘点，光鞋底就有几十种型号，什么橡胶底、md底、气垫底，听着就头大。但想想也是，把这些基础摸透了，以后不管干哪行都心里有数。”
李单赞同地点头：“我爸……我家里人也总说，男孩就得从基层干起，别想着走捷径。累是累点，但踏实。”他没说自己父亲是谁，只含糊地带过。
李克也没追问，自顾自地说：“我也是，来之前家里就交代，别管以前在学校多风光，到了这儿就得把腰弯下来。你看咱们组的老王师傅，干了三十年针车，手上的老茧比硬币还厚，那才叫真本事。”
“对了，”李单忽然想起什么，“你打算在这边待多久？听说总部下来的人，最短也得待半年。”
“不知道呢，”李克耸耸肩，“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年轻，多待几年也不怕。说不定以后就在福建扎根了，这儿的姑娘看着都挺水灵。”
李单被他逗笑了：“你才来几天就想这些？先把手艺学好再说。”
两人边吃边聊，从车间的趣事说到未来的打算，从总部的传闻聊到福建的方言。虽然都没提自己的家事，但莫名有种投缘的感觉，像是认识了很久的兄弟。
李克不知道，眼前这个埋头吃面的“单弟”，和自己流着同样的血；李单也没想到，这个豪爽的“克哥”，竟是自己从未谋面的亲哥哥。他们只当对方是和自己一样，被家里“扔”出来磨练的普通年轻人。
面摊老板端来加辣的沙茶酱，笑着说：“俩小伙儿挺能吃啊，看你们这身打扮，是雅克的吧？年轻人好好干，咱们晋江的鞋，以后能卖到全世界去！”
“借老板吉言！”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说完又相视一笑，眼里都多了几分坚定。
吃完面，两人并肩往宿舍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晚风带着点凉爽，吹散了白天的疲惫。
“单弟，以后有啥不懂的，尽管问我。”李克拍了拍李单的后背。
“那我可不客气了，克哥。”李单笑着回应。
宿舍楼下，两人挥手道别。李克回到房间，从枕头下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年轻男人的背影，他只知道这是父亲，却从未见过面。他摩挲着照片，心里默念：爸，你看着吧，我肯定能闯出样子来。
而李单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工厂的灯火，想起父亲的话：“想当接班人，先学会做一双合格的鞋。”他握紧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比哥哥们更出色。
两个年轻人都不知道，命运早已在他们之间系上了无形的线。这场看似偶然的相遇，或许会成为他们人生轨迹交汇的起点。而远在总部的李总，此刻正看着福建传来的报表，当看到“李克”“李单”两个名字时，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欣慰的笑——男孩们在基层好好磨练，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夜色渐深，晋江的鞋都小镇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工厂的机器还在低鸣，像是在为这些年轻的追梦人，奏响前进的序曲。
浴室的水声停了没多久，李婷裹着浴巾钻进小丹的被窝，湿漉漉的头发蹭得小丹脖子发痒。她往母亲怀里缩了缩，语气带着十二分的笃定：“妈，我这次肯定能在模特比赛上拿冠军。”
小丹被她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这小丫头，刚报上名就敢说这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本来就是嘛，”李婷不服气地噘嘴，伸手比划着自己的身形，“你看我这身高，这比例，再加上你给我的遗传基因——你这么美，我能差到哪儿去？拿个冠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丹笑着摇头，指尖划过她光滑的胳膊：“比赛拿不拿奖都是小事，重在参与。等比完赛，妈马上给你安排个正经工作，那才是长久之计。”她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你看你爸爸的大女儿小景，现在是集团总部的投资总监，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那才是真本事。”
李婷的笑容淡了些，往被子里钻了钻：“她是大老婆的女儿，从小就在总部长大，资源能一样吗？我是私生的，能在集团找个安稳工作就不错了，哪敢跟她比。”
“不许说这种话！”小丹的语气瞬间严肃起来，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抬头看着自己，“婷啊，你记住，你也是他的女儿，跟小景一样流着他的血。凭什么她能当投资总监，你就只能求个安稳？要争气，知道吗？”
李婷被母亲的严肃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她。
小丹放缓了语气，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以后集团董事长的接班人，你也要去争。别觉得自己是私生的就矮人一截，在你爸爸眼里，只有有能力的孩子才配得上他的家业。”
“我？争接班人？”李婷眨眨眼，觉得这想法太荒唐，“我一个黄毛丫头，既没学过管理，也没在集团待过，拿什么争啊？”
“没学过可以学，没经验可以积累，”小丹的眼神亮了起来，“妈在集团待了这么多年，人脉和经验都能教你。这次模特比赛就是个机会，你要是能拿冠军，就能在你爸爸面前露脸，让他看到你的能力和野心。”
她凑近李婷耳边，声音压得很低：“你爸爸最看重‘价值’，不管是谁，只要能给他创造价值，他就愿意给机会。小景能坐稳投资总监的位置，不是因为她是大女儿，是因为她去年拉来了三个亿的投资。”
李婷的眼睛慢慢睁大了，心里那点被“私生”标签困住的自卑，似乎被母亲的话撬开了一道缝。
“可是……”她还是有些犹豫，“就算拿了冠军，也离接班人太远了吧？”
“一步一步来，”小丹拍了拍她的手，“先在比赛里打响名气，让集团上下都认识你。然后妈给你安排进市场部，从项目助理做起，慢慢接触核心业务。等你做出成绩，自然能引起你爸爸的注意。”
她看着女儿，眼里满是期许：“妈这辈子没能走到更高的位置，但你不一样，你年轻，有资本，更有这个机会。别让妈失望，也别让你自己后悔。”
李婷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母亲的话像一颗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层层涟漪。她一直觉得自己就该像颗不起眼的尘埃，在集团的角落里过安稳日子，可现在，母亲却告诉她，她也能去争，也能站到聚光灯下。
“我……我试试？”她小声说，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却也藏着一丝被点燃的火苗。
“不是试试，是必须做到。”小丹加重了语气，随即又笑了，“好了，不吓你了。先睡吧，明天开始好好训练，妈给你请了最好的台步老师。”
李婷点点头，往母亲怀里靠得更近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被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是母亲的话——争冠军，进集团，争接班人……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忽然变得不那么遥远了。
或许，她真的可以试试。毕竟，她也是李总的女儿，凭什么不能拥有更好的未来？
夜色渐深，母女俩的呼吸渐渐同步。而这场围绕着模特比赛的暗涌，早已不只是年轻人的舞台，更成了一场关乎未来的较量，在无声的夜色里，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二天上午，李总刚处理完几份紧急文件，抬头对走进来的程婧说：“程婧，子公司万家福食品公司最近怎么样了？前阵子不是说他们的供应链出了点问题吗？”
程婧翻开手里的备忘录，应声答道：“已经恢复正常运营了。雨薇董事长能力确实强，上周亲自去产地盯了三天，把断货的几款零食都补上了，昨天的销售报表显示，客流量已经回到之前的水平了。”
“嗯，雨薇办事还是靠谱的。”李总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话锋一转，“对了，你给子公司时尚服装公司的小熙传个话，让她别光顾着忙模特比赛，把自己公司的运营抛到脑后。”
程婧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她最近把精力都放在比赛上了？”
“何止是精力，”李总语气里带着点不满，“昨天财务那边报上来的数据，他们公司这个月的服装销售额掉了三个点，新品研发进度也滞后了。她倒是把办事处搞得风风火火，自己的主业却没抓牢。”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她那个公司的总裁位置不是一直空着吗？让副总裁小可暂时接手，主抓日常运营和新品开发，别让比赛影响了公司的根基。”
程婧连忙记下：“好的，我这就给小熙打电话。不过……要不要说得委婉点？毕竟她这阵子为了比赛也忙得脚不沾地。”
“不用委婉，”李总摆了摆手，“就得让她清醒点，比赛是集团交托的任务，但她首先是时尚服装公司的董事长，把公司经营好才是本分。要是连主业都守不住，以后谁还敢把重要的事交给她？”
程婧心里了然，李总这是敲打小熙呢——集团支持子公司搞活动，但前提是不能本末倒置。她应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这就去办。”
走出办公室，程婧立刻给小熙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小熙正和露莎讨论参赛礼服的修改方案，听到程婧的话，语气顿时紧张起来：“程婧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李总他……”
“你先别慌，”程婧放缓了语气，“李总就是觉得你最近太专注比赛了，忽略了公司运营。他让小可副总裁暂时接手总裁的工作，主抓销售和研发，你呢，就专心把比赛办漂亮，但也得抽空盯着公司的核心业务，别真掉了链子。”
小熙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说：“我知道了，谢谢程婧姐提醒。是我疏忽了，这就去跟小可交接。”
挂了电话，小熙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露莎看出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总刚才让人传话，说我光顾着比赛，把公司运营忘了。”小熙有些懊恼地拍了下额头，“都怪我，这阵子天天泡在办事处，确实没怎么过问销售部的事。”
她站起身：“露莎，礼服的事你先盯着，我去趟小可办公室，把总裁的工作交给他。”
小可副总裁正在看销售报表，见小熙进来，连忙起身：“董事长，您怎么来了？”
“坐，”小熙示意他坐下，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刚才总部来电话，李总说让你暂时接手总裁的工作，主抓公司的日常运营和新品开发。我这阵子忙着比赛，确实顾不过来，以后公司的事，就多辛苦你了。”
小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连忙点头：“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绝不辜负李总和您的信任。”
“不是辜负我们，是别辜负公司的员工。”小熙看着他，“销售额下滑的事我听说了，你得赶紧想办法补救，不能让这势头继续下去。”
“明白，”小可拿出笔记本，“我打算下午开个销售会议，让各省的经销商汇报情况，看看是渠道出了问题还是宣传不到位。新品那边，我也会催着设计部加快进度，争取下个月能出样衣。”
小熙满意地点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找我。”
离开小可的办公室，小熙站在走廊里，看着窗外的天空，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李总的提醒是对的，比赛再重要，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职。这次是个教训，以后得学会两头兼顾才行。
而李总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已有了盘算。他既要比赛办得成功，为集团造势；也要子公司稳健发展，夯实根基。小熙有能力，但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敲打一下，才能让她走得更稳。
程婧端着刚泡好的茶走进来，见李总神色平静，笑着说：“小熙那边已经跟小可交接了，她说以后一定兼顾好两边的事。”
“嗯，”李总端起茶杯，“年轻人嘛，偶尔走点弯路不怕，关键是要知道及时调整。”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一场模特比赛，不仅是年轻人的舞台，也是对管理者的考验。而李总深知，只有平衡好每一环，集团这盘大棋，才能走得更稳、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