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柳钢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打破了楼梯间的寂静:“杨董,警察已经到了,他们需要你去做笔录。”
他站在台阶上,目光投向站在薛启瑞对面神态略显疲惫的杨浩宇,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和关切,“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面对接下来的挑战?我们共同的心血——天坑项目,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
杨浩宇缓缓地抬起头,眼中的绝望逐渐被一种冰冷的恨意所取代。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薛启瑞,如果这次的事件背后有你的影子...”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威胁,“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夜幕低垂,笼罩着整个江城,长江大桥上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它们的光芒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眼,仿佛一条由无数璀璨珍珠串成的项链,横跨在宽阔的江面上。
寒风中夹杂着江水特有的腥涩气息,迎面扑来,杨浩宇独自一人驾驶着一辆黑色轿车,在大桥上缓缓地行驶。
尽管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温暖的气流在车内循环,却似乎无法温暖他那颗已然冰凉的心。
白天所发生的一切,如同一部不断循环播放的悲剧电影,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回。
那吊脚楼在崩塌时的惊心动魄的瞬间,工人们在坠崖时发出的惨叫声,还有在医院里那张仿佛是对他生命宣判的胃癌疑似诊断书,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一次又一次地刺入他的心脏。
而薛启瑞那副虚伪的嘴脸,更是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恶心与愤怒。
车辆最终违规地停在了大桥的中央位置。
杨浩宇缓缓地走下车,倚靠着桥边的护栏,俯瞰着脚下夜色中那漆黑如墨的江水。
江面上波涛汹涌,不时地掀起巨大的浪花,仿佛随时都准备着将他吞噬。江风呼啸着吹过,掀起他的衣角,灌进他的衣领,寒意瞬间蔓延至他的全身,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掏出手机,再次翻到柳青的体检报告,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憔悴的脸庞。
“如果真的失去她,我该怎么办?” 杨浩宇喃喃自语,声音被江风迅速吹散。
他想起与柳青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那些温馨美好的回忆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剜着他的心。
岳父因胃癌离世的场景也在此时涌上心头。
临终前,岳父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握着他,用微弱的声音叮嘱:“浩宇,一定要让古寨春...... 发扬光大......” 如今,项目危机四伏,古寨春酒坊前途未卜,他不仅没能实现岳父的遗愿,还将自己和家人推向了深渊。
“浩宇,记住,咱们三姓寨的人,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爷爷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杨浩宇苦笑一声,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了站着的力气,满心满眼都是绝望与无助,连跪的资格似乎都没有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古春发来的消息:“听说你遇到麻烦了?要不要谈谈?” 杨浩宇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中五味杂陈。二十年前,也是在这座桥上,他与古春分手。那时的古春哭得梨花带雨,质问他为什么要离开家乡,为什么不能为了爱情留下。而如今,曾经相爱的两人却站在了对立面,古春成了他事业上的阻碍,甚至可能是背后黑手。
杨浩宇望向江面,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也许,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不用再面对项目的危机、爱人的病情、兄弟的背叛。他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微微倾斜,江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仿佛在呼唤他投入江水的怀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是杨柳的来电。杨浩宇颤抖着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杨柳温柔的声音:“老公,你在哪呢?我等你回家吃饭。” 仅仅一句话,就让杨浩宇的防线彻底崩溃。
“我... 我马上回来。” 杨浩宇哽咽着回答,泪水不停地滴落在手机屏幕上。他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远离了桥边。他知道,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他还有杨柳,还有未完成的梦想,还有三姓寨的乡亲们。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必须咬牙走下去。
杨浩宇转身走向轿车,脚步虽然沉重,但却比刚才坚定了许多。他发动车子,缓缓驶离长江大桥,向着家的方向前进。而在这漆黑的夜晚,在这座承载着无数故事的长江大桥上,一场生死抉择刚刚落幕,新的挑战却正在前方等待着他。
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杨浩宇和薛启瑞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空间里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远处,护士推着抢救车奔跑的声音渐渐传来,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像是命运在沉重地叩问着每个人的灵魂。杨浩宇深知,这不过是噩梦的序幕,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更加深邃的黑暗和无尽的绝望。
他挣扎着起身,在纸上写下一串名字,“这些是薛启瑞政商勾结的关键人物,想办法把证据曝光。”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式打响。
网络上突然出现大量关于薛启瑞度假村破坏生态环境的视频,画面中推土机碾过千年古树,建筑垃圾倾倒进阴峪河。
与此同时,一份匿名举报信被送到纪检部门,详细列举了薛启瑞通过虚假招标获取天坑项目的证据。
古春的酒厂也陷入更大的危机。一名离职员工实名举报,称古春为降低成本,收购了大量工业酒精勾兑白酒。市场监管部门连夜查封酒厂,“古寨春”商标被紧急叫停使用。古春站在空荡的厂区里,看着贴满封条的酒窖,突然发疯般大笑起来:“杨浩宇!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们手里还有你的把柄!”
她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那是杨浩宇病情最重时,在昏迷中呓语的片段:“漫诚蜂业……代持……给柳青和孩子……”
“把这段音频发给媒体。”薛启瑞接过手机,眼中闪过阴鸷,“就说杨浩宇在明知公司破产的情况下,转移资产。”
舆论瞬间哗然。新闻头条充斥着“昊天集团老板恶意转移资产”的报道,漫诚蜂业被推上风口浪尖。李精诚看着围堵在蜂场门口的记者,脖子上还缠着绷带,却挺直腰板大声喊道:“表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三姓寨!你们可以查账,可以问乡亲们!”
关键时刻,唐三爷拄着拐杖走上了电视台的访谈节目。老人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展开一份文件:“这是当年杨浩宇和村委会签订的协议,他承诺将天坑项目50%的利润用于三姓寨的建设。这些年,学校翻新了,公路修通了,漫诚蜂业让多少贫困户脱了贫!”
他的声音在演播厅回荡:“孩子们,别被资本蒙住了眼睛。杨浩宇不是罪人,他是三姓寨的恩人!”
与此同时,杨浩宇在律师的陪同下,召开了一场特殊的新闻发布会。大屏幕上,播放着薛启瑞指使手下破坏溶洞文物的监控录像,还有古春酒厂勾兑假酒的现场照片。“我曾经失败过,因为太过天真。”杨浩宇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字字铿锵,“但这一次,我要为信任我的人讨回公道。”
台下闪光灯此起彼伏,柳青握紧他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那个熟悉的杨浩宇,终于回来了。而在暗处,薛启瑞和古春盯着电视屏幕,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知道,这场战争,远没有结束,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