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残了?!”我妈和我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妈一下就急了:“人家的事儿,你说帮就帮吧。你打别人干嘛啊?!真打坏了,人家让你赔!你个大傻冒儿!”
我爸一脸的不在乎:“也没有那么严重。我就是用叉子把他从墙上叉下去了!摔得应该挺重的。等我们追出去的时候,丫就跑了。都他妈的赖陈小儿!丫非抱拉着不让我开门,要不是没及时开门出去,我一准儿能按住他!我爸依旧沾沾自喜的在那里炫耀着。
那一刻,我感觉我爸傻得冒烟儿了。。。。。。
我妈搁着窗户,敲着小宝儿屋的玻璃,叫他吃饭。他说他不饿,想睡觉,不肯出来。我妈絮絮叨叨的念叨他,然后又给我盛了一碗昨天煮的剩了一半的牛血丹丹的红豆粥。
我抱着粥碗拖延着时间,直到我妈把早饭都收拾利索了,转身去了厂子上班。我赶紧抱着那碗粥就跑到了小宝儿的屋里。
“小宝儿!快!快!快!”我一进屋就去拽床上的小宝儿。“快起来!帮我把这个喝了。”宝儿侧了侧身体,用手撑着床坐了起来。看上去似乎有些异样。
“你怎么了?”我赶忙问道。
他摇了摇头,看着有些难受的样子。“没事儿。”
我迟疑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别喝了,我把它倒下水道吧。”说着我就要转身走。小宝儿一把拉住我:“我喝,我饿了。”
我一想也是,他还没吃早饭呢。我就把碗递给了他,他几口就喝了进去。喝完了咂吧着嘴巴说:“嗯。真好喝。”
对,小宝儿和我截然不同,我们俩的饮食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吃面条不吃豆子。他最爱吃的就是面条还有豆子。我喜欢吃肉,他却从小到大都对肉嗤之以鼻。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怀疑他是捡来的。
对,我觉得我是亲生的。不是因为我妈对我好,是因为我长得太像我爸了。
好,言归正传。
小宝儿抹了抹嘴,又扶着床躺下了。我看他很困很难受的样子,就没打搅他,抱着空碗出来了。
那天是周日。一个上午我都在看书,小宝儿在睡觉。而我爸爸一直在厨房忙碌。我感觉这次和我妈打架之后,我爸一下子就懂事儿了。知道我妈辛苦,现在放假还知道帮我妈做饭了。可能昨天的羊肉汆丸子,我们一众评价很高,给了他无限的自信。所以今天他似乎还想继续在厨房一展拳脚。
我妈中午从厂子里回来了,看见我爸做了一大桌子饭菜,也是十分惊讶,甚至有些喜出望外。我爸之前,只要我妈在,是根本就不可能下厨房的。当然我妈不在的时候,他是会给我和小宝儿煮个方便面,炒个烙饼的。他是那种有传统思想的男人,怎么说呢,男主外女主内的那种思想。他一直以为爷爷奶奶的婚姻为模版。但是显然已经不适应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爸爸为什么一下子就想通了。
我们围坐在饭桌子上准备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小宝儿没在。
“他去秋秋家了?”我妈问我。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上午一直在屋里看书,我没看到他。”我妈站起来说:“我去秋秋家找找他。”我爸却拉着她说:“你先吃,先吃,要不然就凉了。你这在厂子累了半天了,快,咱们不管他。一会儿给他留一点儿就行。”
我坐在那里,看了看我爸,又看了看我妈。突然忍不住想笑。我爸和我妈怎么突然这么恩爱了呢?我爸怎么突然这么温柔了呢?哈哈~怪让人不好意思的。用现在的话说,我真是饭没吃,狗粮先吃饱了。
别说,我也没想到我爸爸做饭这么好吃。真是堪比饭店。我竖着大拇指给我爸这顿彩虹屁,拍得我爸洋洋得意。颇为自豪的说:“那是,你不知道,真正的大厨子都是我们老爷们儿。哪儿有老娘们儿当大厨的?!你们也就是在家做做,小打小闹罢了。”
“对对对。那你以后多做大师傅,也让我们体验一下大厨子的水平。”我妈抿着嘴笑着说。
我爸也笑了:“心疼你偶尔做一下还行,还是得以你为主。孩子们吃习惯了。再说老爷们儿总在厨房晃悠也不好。是不是?”我爸贱兮兮的问我妈。
我妈拉长声音,用夸张的表情应和着我爸:“是。掌柜的,您说的对。”
“哈哈哈哈”我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们很快就吃完了,我妈把菜给小宝儿留出了一些。其他的就端到厨房了。我爸本来想去洗碗,结果我妈把他拉住:“哎呀,掌柜的,您今天受累了。您进屋休息吧,我来洗吧。”
“哈哈哈”我妈说话逗得我哈哈笑。他俩说完也忍不住都笑了。
就这样,我爸进屋睡午觉去了,我回屋看书去了,我妈去厨房洗碗收拾去了。
一晃儿我爸午觉都睡醒了,披着衣服从屋子里晃晃悠悠的出来。看见我妈在客厅的沙发上织着毛衣,而饭桌上给小宝留得午饭还没动。
“小宝儿还没回来呢?”我爸一脸的疑惑的看着我妈问。我妈停住了手里的毛衣针,抬头看着我爸说:“是不是在秋秋家吃了?你去他家找找看。”
“行。我看看,这怂孩子不定又淘什么气呢。最近我看他和秋秋天天神神秘秘的在屋里窝着,也不知道干嘛呢。”我爸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没过多久,我爸又回来了。进屋看着我妈说:“小宝儿没在秋秋家,秋秋说今天没看见他。你说他又干嘛去了?”我妈也愣了:“嘶。。。我今天确实一天都没看见他。。。”
我正巧出来喝水,看见我爸妈这么说,我赶紧说道:“我看见了,他早上还喝。。。我还去他屋了呢。。。他在床上躺着呢。。。”说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对!小宝儿不会病了吧!早上他就不太自然,好像有些痛苦的样子。会不会是他一直在睡觉,压根儿就没出屋呢?!
想到这里,我一刻都没耽误,转身就往他屋里跑。我妈和我爸相互看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
我推开小宝儿屋门,跑了进去。果然,小宝儿还在床上躺着。只是他的背对着我们侧身躺在那里。
“小宝儿!”我喊了他一声,他没理我。
“小宝儿,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用手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肩膀,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我心头。
我使劲搬动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的身体的姿势一下就由侧立变成了平躺。
当我看到他脸庞的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我眼前崩塌了。他原本应该是充满生机和活力的,但此刻却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和反应。
我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完全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只见小宝儿紧闭着双眼,黑黝黝的小脸儿被鲜血染得通红。他的鼻子上,脸上,嘴上,脖子上,都是鲜血。这些刺眼的鲜血形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看到这些的时候,我感觉有人在用刀子割我的心。
那鲜红的血液还在不停地从他的鼻孔里流淌出来,仿佛永远也流不完似的。每一滴鲜血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打着我的心脏,让我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啊!”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我的头皮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同时刺穿一样,阵阵发麻。而我的双腿也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突然变得软弱无力。
我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就在此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地扶住了我。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我爸爸听到我的尖叫声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爸爸的脸色也十分苍白,显然他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紧紧地扶住了我,防止我摔倒。
“啊!啊!啊!”我失声痛哭起来,我的潜意识觉得,小宝儿死了。。。那种伤心欲绝的感觉,我至今难忘。真是浑身的酥麻,喘不上来气。悲痛欲绝的时候,人是无法掉眼泪的,只是会用狂喊来宣泄自己心头的痛苦。
我爸把我推到一边,上前扶起小宝儿,满眼的心疼,不断地呼唤着小宝儿:“儿砸!儿砸?!”
我妈闻声也跑了过来,看见小宝儿满脸鲜血的样子,一下子就目瞪口呆地靠在了墙上。我看见我妈样子,赶紧跑过去扶她。我一边哭,一边拉她。
我爸对着我们喊:“都别哭了。快去给我拿车钥匙!”说着我爸就抱起了床上的小宝儿,可能是想带他去医院。”我听到我爸这么说的时候,就松开了拉着我妈的手,想进屋拿钥匙。
“哎呦。。。。。。”小宝儿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哎呦。。。哎呦。。。”
“小宝儿,你怎么了?你哪儿难受啊?”我爸抱着他的心头肉,着急的询问道。
“爸爸,我腿疼。。。”小宝儿说着就用一只手去摸自己的腿。我爸掀开被子看了看他的腿,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我看出来了,他有一只腿似乎是活动受限了,不像另一只那么灵活了。我想到昨晚上看见他从外面回来,我还关心的询问过他,他说是因为上厕所蹲得腿麻了。看样子肯定不是,谁腿麻这么久还没好啊!都过夜了。
“爸爸带你去医院啊!你别动。”说着我爸就要抱小宝儿,但是小宝儿现在是个大小伙子了。快赶上我爸身高了,我爸根本抱不动。我爸转了个身,又想背着他。我在一旁帮了半天,才把小宝儿扶到我爸的背上。此时的小宝儿似乎精神了一些。他抬起头看了看站在那里的我,还有靠在墙上的我妈。一脸懵逼的问:“你们怎么了?哭什么啊?”
我难过的不能自已,身体颤抖的哭着:“呜呜呜~小宝儿,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要死了啊?”
“嗨呀!你闭嘴吧!”我爸听我这么说有些不高兴了。正要往外背的时候,小宝儿抬起手抹了抹嘴一下自己的鼻子。当他看见自己手上沾到的鲜血时候,他立刻惊叫了起来。
“啊!爸爸啊!爸爸!救命啊!”他激动的看着自己的血,一脸的惶恐。但是这刺耳的叫声一下子把我喊清醒了。
为什么呢?!从他这大嗓门儿我就意识到了,他似乎没那么严重。这样一看,这血我熟悉啊!这就是我从很小流到大的鼻血啊!那流鼻血也死不了人啊!
想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赶紧用手拍着我妈的后背:“妈,别着急。小宝儿应该没事儿。他流的应该是鼻血。”
“鼻血?!”我爸也愣住了,把他重新放回到了床上。我妈赶紧凑过去和我爸一起查看小宝儿。我呢,则是跑到厢房倒了一盆温水,拿了一块毛巾过来。
我妈用毛巾沾着水,细心的给小宝儿擦了一下脸和脖子,果然,一下就看出了他两个鼻孔都在往外冒血。小宝儿这个时候可哭精神了,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感觉他快把自己给吓死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这个就是鼻血。”我妈安抚着他,“你吃什么了,这么上火?”
小宝儿抹着眼泪儿:“我什么也没吃。我肚子好饿啊!”
我妈赶紧给他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上。然后把床单被罩的都给他拉了下来,扔到了外面的水池里。
“快起来,去吃饭!”我爸催着小宝儿:“你这又去哪儿淘气去了?这能睡一天啊?!”
小宝儿想下地,但是挪动了一下身体后。本来已经渐渐平复的情绪突然又爆发了。他嗷一嗓子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你这吓我一跳,你哭什么啊?!”我爸瞪着眼睛问他。
小宝儿咧着大嘴,满脸的眼泪,对着我爸说:“爸爸,我瘫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