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环顾四周,才用几乎耳语的声音说道:“中了土匪的埋伏,沈将军…殉国了!尸首刚找回来没多久…”
“老天爷啊!”老妇人发出一声低呼,眼圈顿时红了…
“这还不算完呐,”另一个路人也凑了过来,唏嘘道,“沈老爷本来身子就不好,一听这噩耗,当时就吐血…没了!沈夫人更是…更是受不了这一双儿女都没了的打击,当晚就…悬梁自尽了!”
“满门…这简直是满门…”老妇人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刚才我还看见陈大人都被里头的王将军给轰出来了,灰头土脸的!”货郎努了努嘴,“杀害朝廷命官,灭了沈家满门,这赤云寨啊,我看他们的好日子是真到头了!王将军绝不会放过他们!”
几人围在一起,低声叹息着,言语中充满了对沈家遭遇的同情与对赤云寨的愤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悲凉…
就在不远处街角,几名身着普通布衣、却难掩精干之气的身影,也注意到了沈府外的异常。其中一名身材尤为壮硕、眉宇间带着一股刚正之气的青年,正是武魂使武义。他听着隐约传来的议论,看着那森严的守卫,浓眉紧锁,下意识地就欲上前看个究竟…
“武师兄!”
一只纤细却坚定的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出声的是一名作寻常女子打扮的少女,容貌清丽,眼神沉静如水,正是萧梦萦。她微微摇头,声音清冷而低缓,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正事要紧,不可横生枝节!”
武义动作一顿,看了看萧梦萦,又望了一眼那笼罩在悲剧阴影中的沈府,最终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好奇与一丝莫名的愤慨,随着众人悄然转身,汇入街道的人流,仿佛只是几个偶然路过的寻常百姓…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唯有沈府门前的肃杀与路人的唏嘘,仍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剧!
滨州城内,一间临街的普通客栈二楼雅座…
萧梦萦、武义、霍惊鸿与粱毅四人围坐在一张方桌旁,桌上摆着简单的茶水和几样点心,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从敞开的窗户吹入,稍稍驱散了夏末的烦闷…
“分舵的弟兄们只打听到浪潮帮盘踞在东海之外的蓬莱岛!”
霍惊鸿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眉头微蹙,“可这蓬莱岛究竟在东海哪个方位,距离多远,却无人知晓。这帮海耗子,藏得可真够深的!”
武魂使武义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粗声道:“管他藏在哪个犄角旮旯,既然知道名字,总能找到,一会儿咱们就去海边码头转转,那些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老船家,说不定有人知道!”
一直沉默寡言、气质更显沉稳的粱毅点了点头,补充道:“不错,这是目前最可行的法子,只是需得小心,莫要太过张扬,以免打草惊蛇。,咱们此行目标明确——夺取浪潮帮的“火琉璃”,这事关乎千重性命,容不得半点闪失…〞
萧梦萦静坐主位,清冷的目光扫过窗外熙攘的街道,并未出声。她心中清楚,寻找蓬莱岛只是第一步,那浪潮帮主段海龙绝非易与之辈,后续必有一场恶战。但眼下,情报的缺失确实是最大的障碍!
就在几人商议着稍后去码头如何打探时,客栈木质楼梯传来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毫不掩饰的粗野谈笑,打破了二楼的宁静!
只见五六条彪形大汉簇拥着一名神色凶戾、眼神如鹰隼般的壮汉走了上来。那为首之人,正是赤云寨的三当家,黑豹!他虽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但那身经百战磨砺出的煞气,以及腰间那柄用布条随意包裹、却难掩其形的鬼头刀,都昭示着绝非善类…
这几人显然刚喝过酒,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大大咧咧地在离萧梦萦他们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旁坐下,吆喝着伙计赶紧上酒!
“妈的,这滨州城的酒就是淡出鸟来,比咱们山上的差远了!”一个匪徒抱怨道!
“少废话,喝完这顿,晚上还有正事要办!”另一个匪徒压低声音,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听说那林府的小妞,比沈家那个也不差…”
黑豹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二楼,在萧梦萦这一桌人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似乎察觉到这几人气度不凡,但并未多想,只是粗声道:“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林府那趟活儿,大当家交代了,不容有失!要是出了岔子,老子拧下你们的脑袋!”
他们的对话并未刻意压低,尤其是“林府”二字,清晰地传入了萧梦萦等人耳中…
武义眉头一皱,他对“林府”并无概念,但听这几人言语粗俗,行事张扬,本能地生出几分厌恶。
霍惊鸿与粱毅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这几人煞气缠身,绝非普通江湖客,此刻出现在滨州城,又提及“林府”,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萧梦萦端起茶杯,指尖在微凉的杯壁上轻轻摩挲,神色依旧平静,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量…
她示意同伴们稍安勿躁,继续不动声色地饮茶,仿佛只是几个普通的过路客,然而注意力已然分出了一丝,落在了隔壁那桌煞气腾腾的不速之客身上…
这时只听店小二一声吆喝,又引得几位食客来到了二楼!
那几名刚上来的食客,显然也是滨州本地人,他们落座后,点了些简单的酒菜,话题自然而然地就引向了如今城中最为人议论的沈家惨案!
“唉,真是造孽啊!沈将军多好的官,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一个穿着短褂的汉子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惋惜…
“谁说不是呢!沈小姐也是知书达理的好姑娘,怎么就…”另一人接口道,摇头不已…
“要我说,就是那陈大人无能!”一个脾气略显火爆的壮汉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堂堂府尹,治下匪患如此猖獗,竟让赤云寨那帮杂碎做下这等灭门绝户的恶事!他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