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放心,望月关就交给我吧,姚仲保证一定会将那些占据望月关的敌军尽数斩杀。”
朔风山大营外,姚仲策马远去,临走时,他向月东来郑重的做出了保证。
“好,我信你。”月东来神色肃然的点了点头。
望月关是他最后的退路,姚仲是他最后的希望,他没有理由不去相信。
只是,他的心中依然忧愁。
就在两个时辰前,他拒绝了虞繇的建议,不是他想要拒绝,而是他不得不拒绝。
众将请命,生死一线,逃跑自然是最理性的方案,但却不是最好的方案。
他不容许自己失败。
“姚仲,你可别让我失望啊!”月东来的声音顺着风飘向了姚仲,只可惜此时他早已走远。
入秋了,风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几分凉意。
姚仲赶到望月关的时候,这里已经被浓重的血腥味彻底包围。
在等待援兵的这段时间,暴鸢又组织了两次进攻,但都被富玉、温穷打退了下来。
如今眼见援兵到来,暴鸢心中的杀气腾的一声又复燃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被鲜血染成酱红色的望月关头,郭跃也正与富玉、温穷并肩而立,默默注视着临江军那遮天蔽日的战旗。
“他们的援军来了。”温穷那粗糙的大手拂过暗紫色的墙砖,脸上写满了凝重。
“来就来,他们来多少,我郭跃杀多少。”郭跃身体笔直的站立着,才不过短短几日,那沉重的箭伤竟似已经好了一般。
看得出来,那箭伤带来的疼痛并没有磨灭郭跃的斗志,反而让他的身上更增添了几分杀气。
“其实,这是个好事情。”富玉接口说道。
他的话引起了郭跃、温穷的疑惑,两人忍不住回头看他,却是在六目相对的瞬间,突然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温穷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喜意。
“不错,这就证明他们没能打通西沧河谷。”
富玉抬眸望向西沧河谷,他知道那里正有无数的将士也如同他们这般,在死死抵挡着敌军的进攻。
“如此说来,只要咱们守住望月关,他们就完了。”郭跃的眼睛亮了。
很亮很亮,就如同一轮红日,正在照耀着那已经开始向着关墙逼近的敌军。
“咚咚咚!咚咚咚!”熟悉的鼓声再一次响彻望月关。
郭跃回头望向身后,两万五千死军将士正傲然而立。
他们的目光之中没有半点怯意,有的只是视死如归的豪迈。
“铁林军的兄弟们,踏雪游骑军的兄弟们,敌人来了,足足八万,你们,怕吗?”郭跃禁不住高声问道。
不曾想他的声音才落,富玉的回应倒先响起了起来:“郭二将军说的哪里话,我们从北地郡城一路兼程,可不是来送死的,是吧,兄弟们?”
听到他的询问,那些踏雪游骑军的士兵纷纷出声附和,声音杂乱,但却透着一股子莫名的轻松。
“就是,活着多好啊,等打完这一仗,统帅一统天下,咱们的家人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可惜,这些大月国的士兵竟然不知道咱们死军的好。”
“实在不行,跟他们聊聊,让他们投降算了,跟着那什么月东来,哪有跟着统帅好。”
士兵们七嘴八舌,没有慷慨激昂的宣誓,没有视死如归的决绝,但很奇怪,这样的士兵却让人忍不住升起一丝胆寒。
想活,但不惧死!
就像那句死军的口号一样:“以手中刀枪为礼,敬天乞活!”
“两位,望月关,不能丢。”士气可用,郭跃也终于放下心来,他从旁边的亲卫手中接过斧盾,眼睛却是看着富玉、温穷,神情里透着郑重和肃然。
他的亲卫统领王虎已经死了,死在了暴鸢刀下,今天能不能把这仇报了呢?
郭跃很是期待!
“放心,除非咱们都死在这儿。”富玉、温穷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几许笑容。
秋风萧瑟,漫山枯黄,随着十月的到来,空气之中的凉意也越来越重。
然而,这凉气却终究压不住那不断沸腾的杀意。
最先登上关头的是临江军。
作为月家麾下的老牌强军,自姚仲以下都带着一种蔑视天下的姿态,哪怕是已经被隋唐打到了这种地步。
这也是他为何主动请命,前来望月关的原因。
因为姚仲自信可以将这座原本就属于他们的关口,重新夺回来。
“引弓,将他们,杀下去。”富玉沉声下令,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依旧没有响亮的口号。
但踏雪游骑军表现出来的凶狠,却更胜往昔。
随着漫天乌云起,关墙下一片惨叫。
在攻守双方都缺乏器械的情况下,弓箭成了贴身肉搏之外,唯一的远程打击方式。
富玉很好的运用了这一点。
然而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踏雪游骑军的箭矢都无法阻止他们登上关头。
“郭二将军,你的伤还没好,不如先休息休息,这一战先让我们兄弟来打如何?”
眼见郭跃准备跨步上前,温穷有些担心的一把将他拉住。
“你我兄弟并肩,何需分先后,一起上,也让这帮大月国的人看看什么叫其利断金。”
郭跃没有因为温穷的阻拦而有半分后退,他抬眼望向敌人的方向,神情间尽显慷慨豪迈。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
在郭跃三人的带领下,驻守关内的死军士兵如同汹涌的火山,对着登上关墙的临江军发起了猛烈反击。
“杀!杀!杀!杀!”
一个个杀字,从不同的人口中喊出,简短有力,却又压迫感十足。
只是顷刻间,那鲜血浸泡过的关墙,便又染上了新的血渍。
死亡又一次降临在这关卡之上。
“倒是有几分血性!”望着那一个个从关头跌落的身影,姚仲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第一轮的较量,面对六万临江军的猛烈进攻,双方竟是旗鼓相当。
“姚将军,这些把守城关的死军非常顽强,没有那么好对付的。”眼见姚仲攻击受挫,暴鸢不由叹息道。
他向来狂妄,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厉害。
“顽强,我临江军最不怕的就是顽强。”暴鸢的话,让姚仲想起了西沧河谷中的敌人。
他心中的杀气不可遏制的爆发了出来。
“传令弓箭手,将军中所有箭矢给我尽数射向城头。”姚仲悍然下令。
他要用最疯狂的攻击,彻底打碎对方的防御。
“防御,即刻防御。”眼见对方弓箭手出阵,郭跃那凌厉的声音迅速在关头响起。
紧接着漫天乌云撕裂了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