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吧。”雷雨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黑袍与巨斧耳中,冰冷刺骨,不带丝毫情绪。
那柄看似残破的断刀,已然悄然出现在他手中。
下一刻,他不再隐藏自身那凌厉无匹的气息,一股霸道、锋锐、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束缚的恐怖刀意,如同沉睡的荒古巨兽骤然苏醒,轰然冲天而起,竟将头顶那浓郁的血色煞云都强行撕开了一道缺口。
“黑袍,巨斧,开路!”
“是!主人!”两名奴仆感受到主人身上那前所未有、令人神魂战栗的强大战意与杀机,虽然面对的是千军万马和必死之局,但一股莫名的勇气与狂热却瞬间充斥全身,齐声应喝,声震四野!
“杀——!”
雷雨田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啸,声动整个战场,在所有拾荒者惊恐呆滞的目光中,在所有凤鸣骑兵错愕的注视下,他非但没有冲向指定的、相对薄弱的敌军左翼,反而如同一道撕裂长空的血色闪电,以身化刀,笔直地、决绝地、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正面战场最核心、厮杀最惨烈、煞气最浓郁、也是死亡概率最高的那片区域,悍然冲去。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求生。
而是,狩猎!
黑袍的身形彻底融入阴影,化作一道飘忽不定的鬼影,在人群中穿梭。
所过之处,浓郁得化不开的黑雾弥漫开来,凡是被黑雾触及的敌军士卒,眼中神采瞬间熄灭,如同被抽走了魂魄,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皮肤迅速变得青黑,再无生机。
他的存在,仿佛死神无形的裙摆,悄无声息地收割着生命。
另一侧的巨斧,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他咆哮如雷,如同彻底解放了枷锁的上古凶兽,那柄门板般的巨斧在他手中不再是兵刃,而是毁灭的风暴。
每一次狂野的挥舞,都带起令人窒息的血色罡风,挡在他面前的敌军,无论是身着厚重铠甲的重步兵,还是举着灵光闪烁的盾牌修士,皆如同脆弱的陶俑般,连人带甲被砸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他硬生生用最野蛮的力量,开辟出一条充斥着碎骨与肉泥的道路。
而被他们护在中央的雷雨田,实则展现出了远超两者的恐怖!
他根本不像是在进行一场战斗,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而高效的屠杀。
那柄看似残破的断刀,每一次看似随意的挥出,却都牵引着周围浓郁的血煞之气,凝聚出一道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不祥血光的凌厉刀芒。
刀意霸道绝伦,所向披靡,无论是嘶吼的士兵、咆哮的仙兽、坚固的灵甲还是闪烁的护身法宝,在其面前皆如纸糊一般,尽皆一刀两断。
他所过之处,残肢断臂与破碎兵甲四处飞溅,硬生生在密集如铁壁的敌军军阵中,犁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由鲜血和死亡铺就的通道。
他的勇猛与酷烈,甚至一度改变了局部战场的态势。
不少原本被联军压着打、节节败退的凤鸣军士,在绝望中下意识地跟随着这支突然出现、锐不可当的恐怖“尖刀”,竟然奇迹般地稳住了溃散的阵脚,甚至被激发了血性,跟随着发起了局部的反扑。
高空云层之下,一名身披亮银麒麟铠、正在指挥数个万人方阵作战的凤鸣仙国将领,敏锐地注意到了下方那异常的一幕。
他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局,锁定在那个明明只有虚仙初期气息、却勇猛酷烈得不像话的灰衣年轻人身上,以及他身边那一影一斧两名如同杀神降世般的金仙护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异。
“那是何人麾下?竟如此悍勇无匹?”他沉声问身旁的副将。
副将凝神望去,也是一脸茫然与震惊:“回禀将军,看其衣甲服饰……并非我军中编制之人。倒像是……像是关外那些搏命的拾荒者。”
“拾荒者?”将领眉峰紧蹙,心中的惊讶更甚。
但眼下战况如火,不容他细细思索,他当即立断,手中令旗挥动:“命令左翼第三、第五方阵立刻压上,全力策应他们打开的缺口。快!务必抓住此战机。”
最终,这场惨烈的大战依旧以双方两败俱伤、各自付出沉重代价后退兵告终。
苍凉的鸣金之声回荡在血色荒原上。
雷雨田三人,如同三尊从无间血池中打捞出来的魔神雕像,浑身浴血,静静地矗立在一座由敌我双方尸骸堆积而成的矮山之上。
他们周身缭绕着几乎化为实质的煞气与杀意,使得周围空出了一大片区域,无论是正在撤退的凤鸣士兵,还是狼狈撤离的联军士卒,看向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无人敢靠近分毫。
当凤鸣大军如同退潮般向着黑龙关方向撤去时,雷雨田再次做出了令人费解的决定。
他依旧没有随波逐流,返回那相对安全的关隘。
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退却的大军,他便带着黑袍和巨斧,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毅然决然地深入那片尸横遍野、煞气冲天的修罗场,继续他那仿佛永无止境的、“饕餮盛宴”般的获取。
那名银甲将领在策兽回关之前,于关墙上勒住坐骑,深深地回望了一眼那三个独立于尸山血海之中、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诡异身影,沉吟片刻,对副官下令:“去,仔细查查那三人的来历根脚。尤其是那个使用断刀的年轻人……将今日战况,特别是关于此三人的异常表现,形成详细军报,以加急形式,一并呈报于长公主殿下案前!”
“遵命!”副官沉声应诺。
黑龙关深处,镇守使府邸。一间布置简洁却处处透着威严与肃杀之气的书房内。
烛火通明,映照着案后一名身着流云银甲、身姿挺拔如松的女将。
女将容颜绝世,仿佛九天玄女临凡,却冷若万载寒冰,眉宇间蕴含着久居上位的凛然威严,以及一丝深藏于眼底、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凝重。
她,正是凤鸣仙国的支柱,长公主——慕容枫华。
此刻,她正聆听着下属将领关于今日战况的汇报。当听到关于那名勇猛异常、疑似拾荒者身份的年轻人部分时,她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睫,目光并未从手中的战略卷轴上移开。
“虚仙初期?却能于万军丛中纵横披靡,如入无人之境?”她的声音清冷悦耳,却如同冰珠落玉盘,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倒是有些意思。若非隐藏了真实修为,便是身怀某种霸道绝伦的奇遇秘法。既然眼下能为我凤鸣所用,杀敌建功,暂且留意即可,不必过多干涉。”
她顿了顿,将手中的卷轴轻轻放下,指尖划过地图上标注的敌我态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若下次大战,他还能存活下来,并有此等表现,或许可招来一用,许以重利,充作尖刀。”
话语间,身为玄仙中期强者的眼界展露无遗。
在她眼中,寻常金仙也只不过是稍大一点的卒子,除非是金仙巅峰或者拥有特殊才能者,否则并不值得她倾注过多关注。
眼下整个战局的焦灼态势,国内错综复杂的倾轧与资源调配,才是真正需要她殚精竭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