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警察协作与曾经的美国不一样，乔伊特忍不住想笑出来。
他不自觉得想要去舔一舔封在牙齿根部的东西，在他想要咬破它的时候，一只手强势的伸入到他的口中，摸向他的后牙槽。
乔伊特下意识地狠狠地咬了上去，他感觉到跨坐在他身上的人一瞬间的紧绷，鲜血浓厚的味道在他的口腔内蔓延开来。
他猛然一惊，顺着手臂向上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俊美面孔，那双眼睛波澜不惊，沉沉地看向自己。
冰冷地说道，“你根本也不想死吧，你有很多次机会咬破它，但是你也没有那么做。”
乔伊特怔忪在原地，下一刻感觉后牙槽中一轻，流着鲜血的修长手指将藏着氰化物的牙齿带了出去。
沈晏宁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从对方的身上站了起来。
“沈副，你的手……”涌上来的商众焦急的开口，“去处理一下吧。”
沈晏宁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将牙齿装进物证袋，递给了刘斐。
他垂下眼睛看了一眼仍旧躺在地面上被其他刑警压制的乔伊特，感觉那片笼罩在自己生命中几年时光的阴云散开了。
“你不杀了我，你会后悔的。”乔伊特微微笑道，保持着最后的体面。
但沈晏宁歪了一下头，“你在这边接受审判后，会被引渡回美国。你猜那边会怎么处理？”
乔伊特眯起了眼睛。
沈晏宁从商众的手中拿过来提前准备好的眼罩和棉布团，蒙在乔伊特的眼睛上，不顾他的挣扎又堵住了他的嘴巴，免得他再多做什么事情，徒生波澜。
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了被堵住嘴巴的乔伊特有规律的呜呜声，他在头脑中将它们连在一起，“永别了，chris。”
沈晏宁闭了闭眼睛，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外面的救护车走去，他得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
“几点了？”他问向跟过来的刘斐和商众。
“快十二点了，沈副。”刘斐大约说了一下时间。
沈晏宁拿出手机，按下一个快捷键，拨通了号码，对面过了很久才接起来，“晏宁？你那边完事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年轻的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慢慢地落了下来，像是回潮的海浪，又酸涩又温柔，“完事了，抓了乔伊特。小琮，你那边还顺利么？”
“林烨璋畏罪自杀了。”郁琮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听起来还好。
“……”沈晏宁也想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但他忽然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落在他的手上，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看向被治疗的右手，发现是急救医生正在将一瓶双氧水倒在他的伤口上进行冲洗。
对方感觉到了注视而来的目光，抬起头，看过来。
沈晏宁默默地无语了一下，还是前两次的那个医生。
他只能在心里叹气。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受伤了么？”郁琮那边听到了声音紧张起来。
“没事，只是剐蹭了一下而已。”
沈晏宁抬头看向天空，多日来的阴云终于散去，蔚蓝的晴空下阳光明媚，是冬季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晚上回去吃些什么呢？”他下意识地轻声问道。
郁琮怔忪了一下，笑起来，夸张地说道，“满汉全席吧！”
当然他们晚上没有能够吃到满汉全席，虽然任务圆满结束了，但还有一堆工作要做，刑警们的日常就是加班。
加班破案，加班写报告，整个三层几乎都在通宵达旦的忙碌着。
而且沈晏宁也要找个时间去美国一趟，一方面是要见一见自己的老师，另一方面也是要带回真正的蒋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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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纽约市。
沈晏宁站在山顶上的一片墓地前，这里颇为空旷和安静，只能听见枝丫被风吹动后的声音，叶浪一波波的向外延展开去，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沈晏宁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墓碑，那上面的克里斯·菲尔德教授还保持着壮年时期的模样。
它的一侧，还有着一排他的学生的安眠之地。
他们之间其实说不上有真正的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因为在他入学之前，克里斯教授就已经牺牲在了那片黑湖之中。但阴差阳错之下，乔伊特却又把他们牵扯到了一处。
沈晏宁站在这里，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他将带来的花束放到克里斯的墓碑前，轻声说道，“教授，乔伊特·多林已经受到了他该有的审判，您可以安心了。”
沈晏宁不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阳光下，他刚想要伸手抚摸上墓碑，却忽然听到一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立刻警觉地看过去，却又怔忪了下来。
片刻后，他试探性地问道，“珍妮弗？学姐？”
对面穿着红色套装的女人笑起来，亦如五年前在机场的初见，“好久不见，chris。乔伊特·多林真的受到了惩罚了么？”
“是的，学姐。”沈晏宁也笑起来，“你已经好了么？”
珍妮弗当年被乔伊特催眠，受到了很深的精神伤害，变得疯疯癫癫，被送进了疗养院，没有想到现在居然已经恢复了正常。
红衣女郎点了点头，“有时候还会有一点儿小问题，但已经在恢复了，真的很高兴你没有事情，chris。当年……”
她有一些哽咽，当年也是她把沈晏宁骗去的指定地点，虽然是在她被催眠的情况下。
“那不是你的错，师姐。”沈晏宁摇了摇头，“很开心能再次见到你。”
珍妮弗看着比五年前更加沉稳的人，一时间感觉想说的话很多，但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用说，直到最后，她只是轻声问道，“你这次来要待多久？还是来进修么？”
沈晏宁摇了摇头，“我来处理一个在这边遭遇不测的同事的事情，已经做好了交接，今天晚上的飞机离开。”
市局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刘斐和商众已经忙到起飞，和他哭诉。
老谭也催促他赶紧回归，目前正在破一件无头案。
郁琮告诉他领锋化工和组织全线静默，彻底成为了死线，潜伏到了深处，让他们再也没有办法找到相关的线索。
不过来日方长，终有一天会找到彻底击溃他们的办法。
他又看向面前的人，从珍妮弗翠绿色的眼睛里看见一丝一闪而过的失落，但随即她又扬起洒脱的微笑，“那你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
沈晏宁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克里斯教授的墓碑，才转身慢慢地向山下走去，没有再回头。
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到达长林上空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正是元旦的零点。
他透过舷窗看下去。
看见了万家灯火绵延的城市轮廓线，在墨兰的夜空下璀璨明亮，隐约可以看见城市上空零星的烟火。
沈晏宁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人们欢歌笑语的脸庞，忽然安下心来。
他们这一生，也许就是为了这些而奔波。
舱内已经开始响起空姐温柔的声音，提醒飞机将要降落在长林机场。
沈晏宁系好了安全带。
等待行李箱的时候，他打开了手机，短信消息接二连三的蹦出来，都是祝福的话。
他在看到一条信息的时候，顿了一下，猛然地喜悦袭上心头。
【沈副，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们聚一聚，大家都在等着你。】是姚法凌发来的信息。
他终于也健康的出院了。
沈晏宁回复了信息，拉着行李箱走出通道的时候，就看见穿着挺括羊绒大衣的郁琮站在外面，朝着他微笑，“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