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三人行,这俩昏君却旁若无人地眼神缠绵。
山无陵暗自摇头,心道怎么连党项王这种北胡猛男,一谈恋爱都拎不动刀了?
而万郁无虞眼里,此时只有心爱的姑娘。
她披着黑斗篷,一副英姿飒爽的气势,到哪儿都随遇而安,从容镇定。
可自己却放不开,万郁无虞本能地厌恶这些人间烟火。若无元无忧,他这辈子都不想接触市井,宁愿回党项放牧,去柔然马猎。
因为两间屋是对门,元无忧先把党项王拉进屋里,结果那紫毛紧跟着他,也窜进屋了!
“喂!”元无忧最后一个进屋,刚想撵人,山无陵就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笑看着女昏君。
“不是要谈正事吗?不在你屋里,难道你要去我屋啊?那就怕党项王……”山无陵斜睨一眼旁边站着的,满脸阴郁戾气的党项王,啧啧道,
“就怕有人醋坛子打翻了,怀疑你又要把我那啥呢。”
听到这里,万郁无虞再也忍无可忍地,愤然也拉出个椅子,往山无陵旁边一坐,斜眼怒瞪元无忧,咬着后槽牙道——“元无忧!”
他一叫自己全名,元无忧就后脊梁发凉。
但一看那紫发少年嬉皮笑脸的,摆明了故意挑拨,看俩人热闹,元无忧也就不惧了,只大大方方走到少年党项王身边。
“有事说事,别总叫我全名。”
万郁无虞愤然一拍扶手,连带那条金圈红穗的长耳坠,都跟着剧烈一震:“解释吧!”
那木头椅子愣是被他拍的咔嚓一声,估计差点儿碎了。
元无忧也没露怯,只双臂环抱,“我解释什么?我*他的时候,你还没跟我表白呢。”
这话说得在理,万郁无虞瞬间气焰顿消。
随即凤眸黯然,眼尾微垂,眼神都沮丧起来。再出声,就有些沙哑:
“过来,抱抱我。”
山无陵瞧见俩人要演好戏,便抬手倚在桌面上,一手托腮,侧过身去看热闹。
“啧,女昏君,你要是出卖*相来安抚狼王,我可鄙视你啊。”
元无忧斜睨一眼山无陵,仍直挺挺地站在俩人面前,纹丝不动。
她只冷脸对坐椅子上的少年党项王道:
“你这是在命令我?”
瞧见俩人要吵架,山无陵果断嘿嘿笑道,
“他脾气太硬了,倔驴一样,姐姐你还是宠幸我吧,我一推就倒。”
闻言,万郁无虞骤然眼神锋利地瞪向旁边的少年,咬牙恨齿——
“闭嘴!你个狐狸精!刚走个高延宗,你又来了是吧?”
元无忧也一耸肩,冲山无陵嫌恶道:
“你小子骂我的时候,可没这么会哄人。”
随后少年党项王忽然站起来,走到元无忧面前,一把抓起她的袖子!
而那双刚才还杀气腾腾瞪人的深蓝凤眸,倏然间眼尾低垂,眼神委屈地望向她,
“对不起,我也听话,别跟他走…我什么都听你的。”
瞧见此情此景,原本坐姿慵懒歪斜的山无陵,都瞬间直起腰杆,正襟危坐了。
他有些傻眼,“我说女昏君啊,你咋给人调的?把狼都调成狗了。”
话说至此,他眼神嫌弃地扭头看向她面前,那个明明身材高大挺拔,却一副奴相的少年党项王。“党项王啊,你怎能这么没骨气?要是你这副德行给你的族人看见,还能有威信吗?”
万郁无虞循声,扭头剜瞪了一眼头顶一撮紫发的少年,目光阴郁,“你这种人,不懂。”
“我也比你个人尽皆知的叛徒好吧?”
“你没有感情,而我的感情都在她身上。”
“真可笑,感情顶屁用?她有什么好,值得你变成这样?”
山无陵这句话,算是问到他心坎里了。万郁无虞那双阴寒凤眸,瞬间满眼柔情。
“她就是好。”
被忽略在一旁的元无忧,彼时双臂环抱,好整以暇地瞧着俩人斗嘴。
听见万郁无虞在人前,都毫不吝啬地夸耀她的好,元无忧存心逗弄他,“啧,原来党项王对我这么深情啊?那你去住他那间屋子,我俩今晚谈事啊?”
一听这话,万郁无虞俊脸一白,深蓝乌亮的凤眸瞬间润了几分。
“能不能别再和他了?找我不好吗?”
瞧见党项王在女昏君面前,如此大胆表白示爱也就罢了,居然还争宠,山无陵实在没眼看了。
他以手扶额,叹气,“完了,我还以为你要雄起了呢,怎么被她一瞪就服软啊?”
万郁无虞也不理会他,只凤眸微润的看着面前的姑娘。
元无忧无奈,“你以为我要跟他干什么?”
少年党项王薄唇微启,但还没说话,那双湿润的深蓝凤眸,就突然掉下眼泪来。“我不知道…我好难受……”
元无忧本来就是逗他,瞧万郁无虞委屈地被气哭了,赶忙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
可少年总是一哭,就肩膀耸动颤抖,连带他右耳的金圈红穗长坠,都跟着摇晃不止。元无忧只得把他拉到床边坐着,小声哄他。
“我没说和他怎么样,我逗你的,哎呀…别哭了,我错了!”
少年还在抽噎,并不拒绝她伸手来给自己擦拭眼泪,可那双长睫凤眸,依旧湿漉漉的,止不住眼泪。
他出声也已低哑,哭腔浓重:
“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不想哭,可是我,我心里好酸。”
瞧见面前这俩人坐在床头,一个哭一个哄,跟自己欺负了苦命鸳鸯似的。
山无陵看不下去了,愤然一拍椅子扶手:“喂喂喂!拓跋宁丛,你可是党项王啊,你怎能这么没骨气?”
万郁无虞闻声抬起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明明挂着泪珠,可还是把他吓了个寒颤。
随后又扭回头来,看向元无忧,鼻音浓重地抽噎着:“我…我就是小心眼儿,都不敢骂你的男宠……我在你身边,到底算什么啊?”
元无忧就细心的哄他,“别哭了好不好?你最特殊了。你怎么样才能高兴啊?非要我把他撵走,还是杀了他?”
万郁无虞抬起湿漉漉的长睫凤眸,一脸倔强地抿唇看着她,“我知道,就算没有他还会有别人,我不恨他,我只恨明月不独照我。”
她顿时哭笑不得,“还是想独占我啊?”
少年没回应,只伸出结实有力的长臂、搂住姑娘的肩背,将脸埋在她颈窝,闷声道:
“只恨明月不独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