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你是我的。
——何姝萱
隔着玻璃,许意楹看见叶景渊的喉结剧烈滚动,摩挲着衣角的手指不自觉的猛地攥紧,暴露出来的青筋看的她的眼睛发酸。她在心里确信道,“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一定全都看到了。”这个发现让她浑身发冷,所有想要躲避的念头都被汹涌的自责淹没。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看见了,可,他却只能生生咽下所有情绪。
许意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残破的瓷娃娃,即便被捧在手心,也再拼凑不出完整的模样。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却固执地不肯眨眼。
叶景渊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像是困在牢笼里的困兽,明明近在咫尺,却连一声安慰都无法给予。
许意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喉间腥甜翻涌,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她告诉自己:不能再盯着阿礼看,不能让何姝萱再察觉到异常,也不能让阿礼的隐忍变得毫无意义。
可,她无法做到。
颤抖的指尖抚上脖颈的吻痕,那些滚烫的印记此刻灼烧着她的皮肤。她终于明白,比身体的屈辱更痛的,是看着爱人在咫尺却要装作陌生。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能化作尘埃,永远消失在陆闻礼的视线里。
何姝萱见许意楹看过来,她故意的扳过叶景渊的身子。
叶景渊被她摆弄的不得不转身冲着她那边。
何姝萱伸手揽住叶景渊的脖子,借力坐在叶景渊腿上,双腿勾着叶景渊的腰。
叶景渊僵坐在原地,浑身肌肉紧绷如弦。他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只能任由何姝萱的亲昵动作像利刃般剜着心脏。
何姝萱歪着头冲许意楹笑,眼神里全是得意,她的手覆上叶景渊的后脑,不断摩擦的同时,还微微的往她面前凑,猩红的唇精准贴上他紧绷的嘴角,舌尖甚至挑衅地扫过他抿成直线的唇缝。
许意楹直愣愣的看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受不到疼痛。玻璃映出她惨白如纸的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原来,原来,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亲在一起,心是那么的疼。
叶景渊猛地抖了一下,猛地想推开她,可何姝萱却死死抱着他不放手,还故意咬了下他的嘴唇。
唇间传出的血腥味让叶景渊有了片刻的清醒,他终于明白何姝萱这般只是想让许意楹知道,他——叶景渊,是属于何姝萱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翻涌的怒意几近决堤,指甲几乎要将掌心戳出血洞。
他突然不再挣扎,任由何姝萱的唇在自己脸上辗转,目光却穿过她的肩膀,直直望向玻璃另一侧的许意楹。
叶景渊看向许意楹的眼神里,像是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浓雾,压抑的痛楚几乎要顺着玻璃漫出来。他的瞳孔微微颤抖,眼底翻涌着浓稠的歉意与不甘,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无奈都揉碎了,融进这一眼凝望里。
他静静地望着许意楹,任由何姝萱在他脸上肆意亲吻,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唯有看到许意楹发白的嘴唇和颤抖的肩膀时,他的心才猛地揪紧,目光中溢出近乎绝望的疼惜。他多想穿过这层冰冷的玻璃,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可此刻,他只能用这饱含歉意的眼神,无声地传递着自己的愧疚与爱意。
何姝萱察觉到他突然的顺从,得意地轻笑出声,搂着他脖颈的手越发收紧。
池星淮站在走廊里,后背靠着墙,一条腿随意地曲着。他右手夹着半根还在冒烟的香烟,烟灰长到摇摇欲坠也没弹。风从走廊尽头灌进来,把烟味搅得七零八落,也搅得他心里乱糟糟的。
烟圈在眼前袅袅升腾,却怎么也驱散不了脑海里不断闪回的画面——许意楹浑身发软瘫在床上,沾着药意的眼睛蒙着层水光盯着,尽管,药物已将许意楹的理智占满,但她死死的咬着下嘴唇,努力强撑,就是不肯向药物低头。
许意楹身上的那股劲,让池星淮越想越觉得心疼——她明明整个人都软得没力气,却还硬撑着不肯服软,咬着嘴唇的模样,就像只受了伤还拼命护着自己的小兽。他突然想起刚才许意楹被药性折磨时,指甲在床单上抓出的一道道褶皱,现在想来,那得多疼啊。
烟灰掉在他手背上,烫得他皱眉,可这点疼跟心里的闷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池星淮碾灭烟头,火星在指缝间迸裂成灼痛的星子。
他和许意楹都是何姝萱棋盘上的棋子,逃不脱任她摆布的命运,就连进退也都皆由执棋者一念,甚至,连掀翻棋盘的血性都被算计得寸步难行。
阿朝晃悠悠的从走廊尽头走来,他一手插兜,一手拎着两个袋子。在看到倚着墙站着的池星淮后,冲着他打招呼,“淮河。”
池星淮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着阿朝走到他面前。
池星淮看了眼阿朝手里拎着的袋子,接而,与阿朝对视,“袋子里装的什么?”
阿朝那拎着袋子的手微微往上抬起,“大小姐让我给你还有房间里那姑娘找的衣服。”说完后,他将袋子递给池星淮。
池星淮对他说了个,“谢谢。”然后,拎着袋子走进房间。
推开房门的瞬间,刚刚那鸾凤颠倒的气息扑面而来。
池星淮攥着袋子的手顿了顿,抬眼便撞进许意楹泛红的眼眶。她冲着双面玻璃那边侧躺着,睫毛上还挂着没落下的泪珠,沾着血丝的下唇被咬得青紫,那双倔强的眼睛蓄满了破碎的水光,像是被暴雨打湿的蝶翼。许意楹脆弱的模样,看得他喉咙发紧,攥着袋子提手的手不自觉的攥得越来越紧。
许意楹看到他进来,原本湿漉漉的眼睛突然变得冷冰冰的。她盯着池星淮看,像是盯着什么仇人似的,眼神里满是厌恶和恨意,就像在说“都是因为你,我才这么惨”。那眼神刺得池星淮心里发慌,他突然觉得手里的袋子有千斤重,连步子都迈不开了,甚至都觉得自己站在这都像在给她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