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楹,对不起。
——陆闻礼
何姝萱翻篇的能力也超强,她反握住叶景渊的手,微微抬起下巴,“这只是其一。”
叶景渊挑了下眉头,意味深长道,“还有其二?”
何姝萱应道,“当然了。”
她凑在叶景渊耳边,一字一字道,“她一直盯着你看,看的我心烦意乱,乱到我以为她是你的女朋友,她是来跟我抢你的。”
叶景渊接上何姝萱的话,“所以,你便用这种方式侮辱她。”
何姝萱供认不讳般道,“嗯呢。”
她微微歪了歪头,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阿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千万不能惹女人的原因。”
叶景渊面露一丝无奈,“不是不能惹女人,是不能惹你。”
何姝萱听叶景渊这般说,她没有很生气,反倒笑了两声,然后道,“我比所有人都可怕,所以,更不能惹我。”
叶景渊伸手捏了捏何姝萱的脸,“醋坛子。”
何姝萱很认真的看着叶景渊,“阿渊,我信了。”
叶景渊听懵了,“什么?”
何姝萱轻轻晃了晃叶景渊的手,“我信你不是警察,毕竟,……”她突然停顿下来,眼尾扬起讥诮又明艳的弧度,“毕竟没有谁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别人糟蹋,而自己还无动于衷。”
叶景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握着何姝萱的手不自觉收紧。他垂眸凝视着那双盛着锐利锋芒的眼睛,突然轻笑出声,语气里带着三分自嘲七分沙哑,“是啊,没有哪个男人能做到。”
何姝萱扭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罚站’的阿朝,“阿朝,我的衣帽间里有一个摆放的立体衣架,那架子上挂着的全是未剪标签的裙子,你随便拿一件来。然后,再去给阿淮找身衣服,拿来后,你就站他们那间房门门口等着。”
阿朝听后,应道,“好。”他不敢回头,所以,他跟螃蟹似的,横着往门口方向走。
叶景渊看着看着,笑出了声。
何姝萱不解的与他对视,“笑什么?”
叶景渊冲着门口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阿朝还挺守男德。”
何姝萱将散在右肩膀处的头发往后摆了摆,不在意道,“可不是呗。”
池星淮身体里的药物渐渐散去,他慢慢的恢复正常,在看到躺在他身下,满身全是吻痕的许意楹时,他满是愧疚,“姑娘,对不起。”
许意楹不想与他说话,她侧过头,看着床里面那边的墙面。
她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落在胸前。
池星淮怕她会觉得痒,他伸手欲要帮许意楹将头发理到一边时,许意楹哑着嗓子道,“别再碰我。”
池星淮收回手,许是怕尴尬,他转而弯起食指,用关节处碰了碰鼻尖,堪堪道,“我出去抽根烟,你休息会儿,你若有事便喊我。”
他重新穿上裤子,系好腰带后,弯腰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衬衫,用力抖了抖,抖掉上面的土后,将衬衫盖在许意楹的身上,他刻意柔声道,“这里没有被子,先将就一下吧。”
他的衬衫虽长,但也只能盖到许意楹大腿处,他伸手挠了挠头,有点发愁用什么将许意楹小腿部位也盖住。
忽然,看到被他扯掉扔到床尾处的裙子,他拿过来,盖在许意楹小腿处。
做完这些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意楹,然后,转身离开。
池星淮离开房间,叶景渊才看到躺在床上的许意楹。
许意楹虽全身都被盖着,但不知为何,他好似就是能看到许意楹身上的‘伤。’
叶景渊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喉咙发紧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必须忍,一定要忍住。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刺痛感传来,却比不上心底翻涌的煎熬。
他看着许意楹毫无生机的躺床上,心里涌起满满的自责。许意楹脖颈处青紫的吻痕刺得他眼眶发烫,可牙关却死死咬住,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他忍住想要冲到隔壁房间,带走许意楹的冲动。
他不是不爱许意楹,而是,他知道——只要他露出半点情绪波动,这几个月跟着贩毒集团摸爬滚打、在刀尖上舔血攒下的信任就全完了。
任务档案里密密麻麻的线索在脑海中炸开,那些倒在追查路上的战友面容交替闪现。他——绝不能因为此刻的失控,让牺牲者的名字永远停留在卷宗里。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却又缓缓握成拳藏进衣兜,直到听见何姝萱转身时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才如梦初醒般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像在安抚自己,又像在祭奠那道被职责困住的身影。
他不再看许意楹,反而,死死盯着地面纹路。他在努力的强迫自己把目光从许意楹蜷缩的身影上挪开。
他慢慢的调节呼吸,想让自己的心跳声不跳那么快,他所做的只是在控制自己,否则,一个失控就会让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许意楹脖颈的酸麻迫使她翻过身,双面玻璃映出的身影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叶景渊就坐在对面房间的床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他虽低着头,可许意楹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他的疼惜与克制。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浸了冰水的棉絮堵住,连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玻璃折射的冷光刺得她眼眶发酸,那些被她拼命压下的屈辱记忆突然翻涌上来——凌乱的发丝、布满吻痕的肌肤、池星淮慌乱又愧疚的眼神。她想别开脸,想缩起来把自己藏起来,可身体却像被钉住般动弹不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盯着叶景渊紧绷的下颌线,突然觉得此刻两人之间隔着的不是一层玻璃,而是无法跨越的深渊。
“我现在一定很难看。”这个念头不受控地钻进脑海,许意楹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眼泪终于冲破防线滚落。
“刚刚发生的事情,他是不是全都看到了?”新萌发的念头将前面那个覆盖过去。而且,还成了她最恐惧的梦魇。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痛恨在他面前狼狈不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