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败了?”他嗓音像锈刀刮过铜鼎,惊起檐角铜铃乱颤。
侍医慌忙捧来药盏,却被一掌打翻——褐色的药汁泼在《九州舆图》蜀地位置上,把成都染成一片污浊。
“陛下,此乃天赐良机!”武卫都尉孙峻上前一步,银须颤动,“蜀地空虚,我可令水师西进,取巴东、白帝,断其归路!”
孙峻面如冷铁,颧骨高耸似刀削,两颊凹陷如幽谷,眉如断剑,浓黑粗犷,斜飞入鬓,眉下一对鹰目锐利如电,瞳色浅灰,日光下如寒潭映雪,暗处则转作玄色,观之令人脊背生寒。
鼻若鹰钩,唇薄如线,不笑时似铁铸,笑时扯出一线森然弧度,如饿狼龇牙。
鬓角修剪得极短,额发稀疏,梳得紧贴头皮,脑后长发以铁簪束起,一丝不乱。
颌下无须,光洁如刃,唯唇上两撇短髭,色如铁锈,更添几分阴鸷之气。
耳后一缕散发永远不服帖,被他以指尖沾了发油,硬生生压回耳后。
身长近八尺,骨架宽大却精瘦,行走时肩背微驼如鹰隼蓄势,静立时又如古松盘根。
十指骨节突出,掌心布满厚茧,虎口一道斜贯刀疤。
颈侧一道寸许箭疤延伸至锁骨,说话时疤痕微微抽动;左耳垂缺一角,为少年时与山越部族厮杀所留。
常年披甲处肤色苍白如蜡,与面部古铜色形成鲜明对比。
惯着玄铁札甲,甲片暗哑无光,唯护心镜磨得锃亮如月。
腰间悬一柄环首大刀,刀鞘乌黑,鞘口镶银,刻“镇东”二字。
战袍内衬总缝着三枚毒镖——据说淬有交州特有的“血封喉“剧毒。
孙权眯起眼,目光如刀,缓缓扫过群臣。他指尖轻敲案几,沉吟不语。
“不可。”陆逊之子陆抗突然开口,“司马懿老奸巨猾,岂会坐视我取蜀?若我军西进,魏必趁虚攻我江东。”
陆抗身量修长,约七尺余,肩背挺拔如松,既有武将的英气,又透出文士的清雅。
面庞轮廓分明,双眉如剑,斜飞入鬓,眼瞳深邃而沉静,似含韬略,顾盼间不怒自威。
鼻梁高挺,唇薄而紧抿,常显出一种克制的坚毅。
肤色因常年军旅生涯而偏深,颧骨处隐约可见风霜痕迹,却无损其整体气度的雍容。
他惯着简素铠甲,外罩深色锦袍,腰间佩剑的玉柄温润如脂——那是吴主所赐,象征其“社稷之臣”的地位。
举手投足间,既有陆氏世代书香门第的矜贵,又有沙场统帅的雷厉风行。
即便在战火硝烟中,他的衣冠始终齐整如仪,仿佛乱世中一座不摧的玉山,令敌敬畏,令士心折。
孙权目光微动,似笑非笑:“哦?那依伯言之见,朕当如何?”
陆抗沉声道:“遣使入蜀,假意结盟,实则观望。待魏蜀相争,两败俱伤,再图后计。”
孙权缓缓起身,踱至窗前。
远处江雾弥漫,如他此刻的心思,晦暗难明。
“传旨。”他忽然开口,声音冷峻,“令镇西将军施绩引兵三万,陈于巴丘。
再派密使入成都,见刘禅……就说,朕愿与蜀汉重修盟好,共抗曹魏。”
吕壹眼中精光一闪:“陛下是要……”
孙权冷笑:“刘禅懦弱,必喜出望外。”
“而曹爽,朕的便宜女婿——”他指尖划过窗棂,留下一道湿痕,“岂会容蜀吴再度联手?”
密使领命退下后,孙权独坐案前,取出一卷陈旧帛书——那是诸葛亮当年与东吴盟约的副本。
他指尖摩挲着上面褪色的朱印,忽而嗤笑一声,掷入火盆。
火焰腾起,映亮他苍老的面容。
“孔明,你毕生心血,终究要付之一炬了……”
窗外,夜雨骤降,打得芭蕉噼啪作响,如远方的战鼓,隐隐传来。
孙峻的官袍沾着夜露进殿时,发现孙权正用匕首划割案上蜜橘。橘皮迸溅的汁水,在“段谷”二字上蚀出焦痕。
“子远,”老吴王突然将半只烂橘掷向西方,“你说这果子……朕该不该现在摘?”
孙峻看着滚到脚边的橘瓣——那分明是蜀汉疆域的轮廓。
他沉默地抽出佩剑,剑尖抵住橘子魏国所在的部位:“陛下,末将的剑……够不到成都。”
暗处传来环佩轻响。
步夫人的女儿孙鲁育捧着温酒走来,素手翻杯时,袖中落出一枚象牙算筹——那是陆抗前日教她演算兵马粮草的物件。
孙权突然暴起扼住她手腕:“连你也觉得该救蜀?”
少女腕骨发出轻微脆响,却昂头直视君王:“婢子只知……”她喘息着看向案上地图,“魏人若得蜀地战船,顺江而下不过旬月。”
三更梆子响过,孙权终于松开手。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指节,忽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传旨!让施绩的楼船挂上商旗,运三万斛稻米去白帝城——”
“陛下!”孙峻惊呼。
“——就说慰问汉吴盟谊。”孙权一脚碾碎地上烂橘,“再让丁奉带五千解烦兵,扮作粮队脚夫。”
当孙峻领命退下时,听见老君王在咳嗽间隙喃喃自语:“刘禅小儿……可比他父亲,好骗多了……”
破晓前,孙鲁育在江边焚烧算筹。灰烬里竟显出一行焦痕小字,正是陆抗笔迹:
“螳螂捕蝉时,莫忘黄雀在后。”
她抬首北望,隐约可见长江对岸的烽燧——那里本该是吴蜀联防的哨塔,如今却插满了魏军的玄色旗帜。
赤乌十二年深秋·吴王宫密室
孙权枯瘦的手指划过青铜灯盏,将烛火压得忽明忽暗。
墙上悬挂的《长江汛防图》随江风微微晃动,图中白帝城的位置被朱砂反复圈画,已然晕染成一片血渍。
“蜀中败报,可曾泄露?”孙权突然发问。
阴影中闪出校事吕壹:“回陛下,老奴已令沿江所有驿卒饮了哑药。“他袖口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只是……”
“只是什么?”
“荆州细作传来消息,毋丘俭进驻襄阳,战船新增了三百艘楼船。”
孙权冷笑,从案底抽出一卷泛黄的绢帛——那是三十年前与诸葛亮签订的《石亭盟约》。
他指尖摩挲着诸葛亮的印鉴,突然将帛书按在烛火上。
“陛下!”陆抗闯入时,正看见火焰吞没“汉吴永盟”四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