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优越性和缺陷
"；海禁？"；林少瑾的声音里带着锋利的寒意，“你是想说，这基因编辑技术就是新时代的'；海洋'；？”
"；正是如此！”沈寒舟的眼镜片反射着跳动的全息光斑，“大航海时代我们主动放弃海洋霸权，结果换来的是三百年的屈辱。
而且这项技术对于22世纪的人类文明来说并不算多难，所有的前置条件都已经触摸到了，阻碍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伦理。
我认为西方人肯定是没有华夏这么讲人伦的，如果我们不先发制人......说不定现在他们这会已经研究出成果了！”
就在这仿佛间，林少瑾好似看见了当年大明水师天下无敌，却因片板不得下海的禁令，硬生生把海洋让给了西洋蛮夷。明朝郑和下西洋的宝船与十九世纪鸦片战争的炮舰在光影中交错重叠，火炮轰鸣声中，一颗炮弹穿越数百年的历史直直地向他飞来......
历史的罪人吗？林少瑾暗自喃喃。
“真没想到，你一个做研究的居然这么能说会道。”回过神来，林少瑾笑着摇了摇头，“你该不会是为了给你那个导师求情，才急于拿出这个技术成果来给他加功劳吧？”
沈寒舟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坚定："；林哥，您说得对，我确实有为导师求情的成分。但更重要的是，这项技术本身的价值我认为很高。
您也是从21世纪跨越近百年的时间来到这个时代的，想必您也发现了，这近百年的时间，基础科学并没有太大的发展，现在的辉煌不过是我们一直都在吃过去的老本。
比如这个时代最骄傲的核聚变技术，其理论来自于20世纪初，差不多200年前。机器人则是20世纪中叶的产品，还有计算机技术，我们现在的计算机底层逻辑仍旧采用的是原始的1、0二进制。
至于人工智能，也不过是算力提升后的产物，对于行外人来说，现在的人工智能也许很聪明，但对于行内人来说，它连单细胞都算不上。计算机底层逻辑不变，人工智能永远不会有真正的智能。
而这一切的缘故，都是因为基础科学的停滞。"；
林少瑾的目光微微闪烁，沉默了片刻后他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基因技术的缘故，从而导致了基础科学的停滞？”
沈寒舟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林哥，这正是我们需要基因编辑技术的原因。基础科学的停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人类的认知能力已经接近极限。我们的大脑结构限制了我们的思维，我们的寿命限制了我们的研究时间。而基因编辑技术，可以打破这些限制。"；
林少瑾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你是说，通过基因编辑，不仅是能让人拥有抗辐射的能力，还能提升人类的智力，延长人类的寿命？"；
"；不仅仅是这些。"；沈寒舟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兴奋，"；我们可以还优化人类的感知能力，让我们能够直接观测到微观世界的变化；我们可以增强人类的记忆能力，让知识的积累和传承变得更加高效；我们甚至可以改变人类的思维方式，让我们能够突破现有的逻辑框架，看到更广阔的可能性。
想想看，假设人类可以直接通过身体直观感受引力波、红外光谱，那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呢？"；
“哎......”林少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现在和你的导师是越来越一样了。”
“林哥！”沈寒舟深吸了一口气，"；我会用尽一切办法，确保这项技术的安全性。我不会让您失望，也不会让人类失望。"；
“罢了，一会你回去就去拟定草案吧。”林少瑾摆了摆手，颇为无奈，“记住，内容要逻辑且严谨，要充分的以理性的方式来阐述该项技术的优越性和缺陷。
不要带情绪，不要煽动，不要尝试用话术来鼓动群众。
拟定好之后你交给我过目，明天的代表大会上你来代表漕湖实验所去提交你的议案！”
“是！林哥！”沈寒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我答应您，林哥。我会严格按照您的要求去做，绝不会有任何隐瞒。"；
林少瑾的目光依旧冷峻，但语气中多了一丝缓和："；希望如此吧。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这项技术的推广不会一帆风顺。反对的声音会很多，甚至可能来自内部。你必须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面对这些挑战。
还有，你必须要先完成抗辐射的预定计划，才能开始进一步的基因改造计划。"；
沈寒舟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明白，林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坚持下去。这项技术不仅仅是为了应对眼前的危机，更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我不能退缩。"；
车厢内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引擎的轰鸣声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刺耳了。林少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作为一个经常读科幻作品的21世纪人，林少瑾是有些抵触“基因”这个字眼的。但正如沈寒舟所说，这是大势，大势不可违。
当人类拥有触摸“基因”的能力时，改造“基因”就成为了必然，只是或早或晚。
就像10万年前的那只人猿抬头仰望星空时，就注定了这个种族的未来一定会踏往星辰大海！
......
半小时后，漕湖实验所。
“沈老师，林总真的答应了吗？”沈寒舟刚回来，一名消息灵通的学生便急不可待地发问。
沈寒舟闻言一愣，自己这屁股还没坐热呢，没想到自己的学生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想了想，他随即又释然了。
经过多个月建设，如今整个沪杭生存委员会管辖范围内的所有避难所以及探明的超过1000人以上生存的幸存者聚集地都搭建起了局域网络。
想来，应该是自己从林少瑾的飞行汽车上下来的时候表现的过于兴奋了，所以就被人看见了......
“你们猜。”沈寒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了关子。
“我猜一定是答应了。”一名女学生率先答道，“以沈老师您的性格，要是林总没有答应，您这会肯定没心思跟我们卖关子了。”
沈寒舟闻言，顿感索然无味，怎么，自己的心思就看起来那么好猜吗？果然，像我这种人确实不适合干政治，还是研究更适合我。
不过虽然内心受到了一点小小的挫败，沈寒舟的面上还是笑了笑，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你说得对，林总确实答应了。不过，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实验室里的学生们顿时兴奋起来，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沈老师，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实验？"；
"；林总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我们是不是要加快进度了？"；
沈寒舟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别急，林总虽然答应了，但他也提出了几个条件。第一，所有实验数据和进展必须完全透明，接受委员会的全程监督。第二，任何实验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绝不允许有任何隐瞒或欺骗。第三，如果出现任何异常情况，必须立即停止实验，并向委员会报告。"；
学生们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嘀咕："；这么严格啊......"；
"；严格是好事。"；沈寒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项技术关系到人类的未来，我们不能有丝毫马虎。林总的谨慎是对的，我们必须确保每一步都走得稳当。"；
忽然，一名学生举手问道：“老师，我有个问题。”
“说。”
“呃，就是，既然我们都要通过委员会，那为什么还要找林总呢？”这名学生皱了皱眉头，似是很不解，“好像找了林总和没找林总都差不多吧？”
这名学生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都是要民主表决，那何必多此一举呢？
沈寒舟听到这话顿时乐了，原本以为自己的政治头脑已经够简单了，没想到自己的学生中竟然还有“人物”！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然一笑，故作神秘道：
“该知道的，以后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