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前朝表现得欢喜,皇后在后宫,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夫妻和乐、夫唱妇随、帝后和睦,无论是哪一个词,于当世间,皆是好姻缘的佳话,更何况发生在帝后身上,无论是知情的或不知情的命妇看来,皆是皇后势足的底气所在。
故而,奴才们才来报喜,皇后也是高兴了几分,而后说话间,不经意间就带着喜意轻言了几句,虽不曾大张旗鼓,但皇后娘娘都不经意间提出来了。
内外命妇还能当没发生过吗?即便一个两个不在意,总有大聪明会接过话的,还真不必担心会冷场。
皇后顺口提了一句三格格,带了几分喜意,安亲王三继福晋、皇后嫡母、钮祜禄福晋等一杆内外命妇,便接过话向帝后道喜,贺宫中又添了一位公主。
皇后笑得自然间应下了,也是都和乐了好一会儿,十足重视了,过犹不及,才由钮祜禄妃出口转移了话题。
无非就是三格格将将出生,是一介小儿,福气深厚,但还是要注意几分,免得折了三格格的福气。
皇后亦是开口应了正是,与钮祜禄妃两相相和,倒是一派和睦之景。
宴席上一番和乐融融的刀剑往来,沁柔倒是也看了好一会儿,这样的热闹之景,她生这一辈子,偶尔得见这样和睦下的刀光剑影,倒也真是增长了见识。
至于对三格格的出生,沁柔没什么想法,最多就是这个孩子,是康熙朝的公主,固伦荣宪公主,来了啊!
想着她日后的荣光和平安长大,沁柔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毕竟能在康熙朝前期的这个大染缸里长大,还是让她有几分好奇心的。
毕竟,她也怀孕了嘛!
或许,可以借鉴一二,对方的生长环境和历程嘛!不过沁柔好似记得,固伦荣宪公主,因为是马佳庶妃两个皇阿哥后生下的格格,康熙特地开恩,由马佳庶妃亲自教养在身边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有生母护持,她才能在康熙前期这个浑浊的泥缸里生存下来、长大。
如今嘛!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沁柔还特意关注了几分。
五月初六,是康熙万寿诞辰的最后一日了。散了宴席,演了一天戏,笑僵了脸、又腰酸背疼、疲惫至极的庶妃吗总算都回了自己宫中。
但日子还没过去呢?
宫里又多了一个格格,皇上膝下,如今嫡亲血脉的公主,唯有马佳庶妃膝下这一个。
庶妃们很想不放在心上,但她们做不到,脑子不自觉也会思索,马佳庶妃膝下原就有一个四阿哥,如今又得了一个女儿,儿女双全了啊!
她们连她一分都及不上,这不能不叫人嫉妒心起了。
何况,四阿哥乃是皇上如今实际意义上的长子,而这新出生的三格格,若真论起来,可才是皇上嫡亲血脉、实际上的长女。
“这论起来,长子、长女都叫马佳庶妃攥在了手里了!”若是撇开大格格不算的话,宫中人人都清楚,大格格是从恭亲王府抱到宫中来养的。
虽说也是皇嗣,但养女,论情分、论血缘,哪里比得上皇上的嫡亲血脉来得贵重。
沁柔瞬间抬眸看了一眼刘嬷嬷,这个刘嬷嬷,嘴碎了些。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
“皇上的长女养在慈宁宫呢!”沁柔淡淡地提了一句。她原先没怎么注意,刘嬷嬷一提,她也才发现了这一点,故而讶异是有一些的。
更多的,则是恐惧!她不注意,自有人注意,长子、长女都攥在手里了,这样的话,沁柔只一听,就觉得心惊肉跳。
这,于马佳庶妃……可算不得喜事啊!
人见人过得不好,会心生怜悯,然而未必会伸出手拉一把;然而当一个与你一样的人,忽然达到你所不能及的高度,你会托她一把?还是拖她一把?
很显然,不要高估了人性,人会选择后者。把人拖下来,只要把人拖下来,就所有人还是在同一水平线。
马佳庶妃,可看到其中的危机了吗?
刘嬷嬷也清楚了,这位庶妃,是个口严的,个性有些清高,却不是个不知世间污浊的,换而言之,就是不好糊弄,也糊弄不得。
也不是个爱说人闲话的,遇上说的不对的话,她也只会提点一句。
这样的性子,是不好讨好的,但同样地,她有气节,很难让你去做什么脏事,那么,遇上什么,你被成为弃子的可能性,也很小。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字,稳!两个字,稳当!
“是!”刘嬷嬷恭敬应道。他也只是提一句,别的不敢多说的,宫中什么规矩,她再清楚不过,提这一句,也不过是有几分心思,看在尽心伺候的份儿上,能不能在庶妃这儿,留下几分情谊。
或许无用。但,万一呢?刘嬷嬷也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我自来相信,世上的聪明人,只多不少,你们记住了,这一点,你能想到的,旁人只会只多不少。但,”沁柔言语淡淡,没什么犀利之处,但她也看到了祸根,“只是人不说出来。”
闷在肚子里,暗地里使坏,到最后恶事发生了,她没有嫌疑,而你的嫌疑,却是摆在明面上了。
这个殿里,十来个人,人人都生着一颗心,而每一颗心上,又都长着百八十个心眼子,谁知道哪颗心有多少灰尘浸染,又有哪颗心是黑了的。
又或者向着别人,沁柔可从来不觉得,她有本事,收服了这殿里所有人。
“是,大格格有太皇太后亲自教养呢?”陈姑姑打了圆场道。她明白庶妃的意思,在宫里,野心、熊心壮志都是次要的,如今这个情况,向上无路!
唯有稳着,一个字,等!静待时机,有了时机,才有更好的未来。万万不能行差踏错,谨慎为之,谨慎对待,才是最好的。
而恰巧,庶妃是一直这么做的。
只要稳得住现状,就很好了。不必关心别人太出众,别人出众,就出众她的,马佳庶妃,又何尝不是一块立在前面的名牌呢?
刘嬷嬷或许是想示好,但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来,就是不稳重了。不太聪明的样子。
陈姑姑想着。
“奴才们明白。”奴才们赶紧表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