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记者也没想到这次下乡能被如此招待,又馋热锅子又不好意思。
好在他们也没空手来。
马月带来了家里母亲腌的小菜,很特别,是生姜裹着糟辣椒腌制的,特别下饭;
乔建设的母亲是朝鲜人,他带了自家灌制的糯米猪血肠来,不仅好吃还长了见识;
杨小斌是三人中家庭条件最好的,拿了两大罐麦芽糖来,沉甸甸的,三四斤肯定有。
多少都是心意,秦小妹笑呵呵全部收下,回头又默默将家里的伙食提高了一个档次,这热锅子便是老钱家最高规格的款待。
一顿饭吃的人直抹汗,大呼过瘾。
饭后于老大找到秦小妹,说起自己的不成熟举动,他还有些后悔。
“我也是,一把年纪了争这口气干啥?你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个人,我应该瞒着才是啊!唉·····”
都说阎王好打发,小鬼最难缠,可别看周伟珍在秦小妹手里没讨着好就不把她当回事儿。
这就好比癞蛤蟆爬脚面儿,毒不死人它膈应人啊~
眼看就要过年了,于老大是真后悔。
要是周伟珍大过年的跑来纠缠?他这舅舅当的,可造了孽了!
好在对此秦小妹不甚上心,甚至还有闲心安慰舅舅。
“这不关舅舅的事儿,咱们家在大溪沟村也算名人,一举一动多少人都看着呢,那些走亲戚会朋友的,一走一过早晚要把消息透出去,我不怕,她想欺负我也没那么容易,这不还有舅舅你吗?”
见秦小妹没当回事儿,还捂着嘴笑,于老大也挺起胸膛,一摆手,“你不用怕她!敢来就让她走不了!”
从前秦小妹孤家寡人尚且不怕周伟珍来找事儿,一点儿便宜没给她占去。
现在人多势众,还怕她来找晦气?
这么一想,于老大心里总算定了定,叮嘱秦小妹千万不要心软惹上麻烦事,就去给丧彪送饭了。
休养了三天,狗子精神头已经养回来大半,能吃能睡的,只是腿还不咋听使唤,一天之中的大半时间依然躺在温暖的室内昏昏沉沉。
吃完热乎乎的锅子,即便外头大雪纷飞人也不觉得冷了,都精神起来。
正屋的大炕上架着张小炕桌,三个小记者和秦小妹围坐在一起写宣传大溪沟村的稿子。
三个木匠继续研究小吃车,于老大和林立业则是在屋里逗弄丧彪。
二人都是狗子的忠实粉丝,怕它无聊一直在说笑话,也不知道狗能不能听明白·····
李树在厨房里帮奶奶打下手收拾,明天要包饺子,今天就得和出来馅儿。
院子里没有闲人,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因为大雪,村道上也一片安静,伴随着扑簌簌的雪花飘落,颇有几分超脱世俗,遗世独立之感。
只是同一片天空下并不是人人都因突然降临的大雪空闲,在家里享受舒适的。
“早知道是这鬼天气!就明天再跑了!”周伟珍骂骂咧咧,回头确定儿子裹的严严实实,她才放下心继续赶路。
母子俩是偷了东西跑出来的,唯恐镐头村的人追上,只敢晚上赶路,白天就找个草窝子睡一觉,连吃饭都省了。
这场大雪是意料之外,母子俩好悬没冻死在野地里,反应过来不敢再睡,哆哆嗦嗦爬起来专找小路钻,妄图找些遮挡。
可挡雪容易,寒冷却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
还好她们跑之前偷了狗娃家的两身衣裳,兜里还有鸡蛋补充热量,否则今天晚上必定要冻死。
暗暗欣喜自己的准备万无一失,周伟珍顶着风雪背着心爱的儿子艰难的寻找庇护所。
沿途倒是有不少农户,只是周伟珍做贼心虚,自己身上的好衣裳是从狗娃家偷来的,她“将心比心”总怕人家也会打她娘儿俩的主意,趁借宿偷她们东西。
不信任陌生人,就只能找无主的野地生火休息。
眼看大雪不停歇的飘,很快就堆起来,入目白茫茫一片,在被冻僵之前,周伟珍终于找到个倒塌了一半,还看得过去的屋子勉强安置。
这样恶劣的天气是不会有人去公社的。
搭不上车光靠自己这双脚,周伟珍没有自信能活着抵达公社,虽然很想找牛大问个清楚,可眼下着急也没用,母子俩还是先过了今晚再说吧。
大雪就这样下了一夜,气温因此骤降。
第二天秦小妹差点儿没爬起来,好在李树在家,总是让人省心。
他眼里有活儿又会照顾人,早早的就起来烧上水供全家洗漱。
后院鸡舍鸭笼也添了粮食、换了水,就连丧彪那里都被李树添了热水,顺便一巴掌把钱庆春打醒过来。
秦小妹穿着厚棉衣哆哆嗦嗦爬起来时,厨房里饺子已经下锅了,白菜粉条馅儿的大胖饺子,瞧着就让人欢喜。
包饺子要用白面儿,不是贵客上门农户人家一年半载也吃不上两回饺子,家里人都很高兴,尤其是于老太。
好大孙儿李树不忍心姥姥难受,回了一趟小溪沟村找熟人要了几个大山楂丸回来,老太太的积食终于好了,今天瞧着人都精神了几分。
秦小妹一钻进正屋就听姥姥拉着李树说要分遗产给他,于老大也在一旁点头应和,恨不得李树今天就把家安到镐头村,回头田啊地啊的,于家都会分给他。
讨喜的人在哪儿都讨喜,所谓真心换真心,大概就是这样。
见秦小妹过来,李树好像看见了救星,眼睛都亮了,毫不犹豫道:“我不走!我要和我姐过一辈子,她嫁哪儿我就在哪儿安家!”
“傻娃~”于老太笑的和蔼,“还没见陪嫁小舅子的,谁要娶了小妹可有福了~”
没觉得陪嫁小舅子有什么不好,李树想说丧彪也得一块儿去呢,还有大橘猫,肯定也要跟着姐姐的。
说到大橘,李树满腹的怨气,正好找秦小妹告状。
“昨晚上是谁把大橘关在外面的?”李树满脸幽怨,虽是疑问句,眼睛却直勾勾看着对面的钱庆春。
小钱:“·······”
“咋了?”秦小妹看这兄弟俩的眉眼官司就知道是谁干了坏事儿。
李树深呼吸一口,捂着心口好像还没从早上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昨晚上大雪,大橘没地方去,估计冻迷糊了,钻进厨房灶塘里去睡了一觉,我早上起来烧火没注意,差点儿把它火化了!”
睡的迷迷糊糊,人和猫都受了惊吓,李树只看见一坨黑糊糊看不清五官的东西朝着他面门就冲了过来,不夸张的说,当时他遗言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