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林哲言之后,李朝宗来不及吃饭,就让曲灿伊去把路朝歌请了过来,今天这件事路朝歌确实是和他打了招呼,但是他也没想到是这么大个惊喜,这个惊喜确实足够大。
路朝歌这边吃饭吃的正香,就被曲灿伊给连拖带拽的拽进了皇宫,李朝宗在谢灵韵这边吃饭,看到路朝歌来了,叫人添了一副碗筷。
“出事了?”路朝歌被叫过来的比较急,曲灿伊也没说是什么事,路朝歌第一反应就是可能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今天那些,是你和林哲言说的?”李朝宗问道。
“对啊!”路朝歌说道:“我昨天去户部那边找林哲言有点事,看他愁眉苦脸的,我就帮他出出主意呗!”
“有这么好的办法,你怎么不早说?”李朝宗问道。
“天时地利人和,总是要占全的。”路朝歌说道:“之前霍拓国还没纳入大明版图,我说了你能怎么办?让赫连两兄弟干这件事?到时候赚了钱在反过头来揍你?”
“我现在不过就是顺势而为罢了。”路朝歌继续说道:“早早晚晚我都会说,只不过是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
“现在好了,今天那些政策只要落实到位。”路朝歌嘴角挂上一抹笑意:“你就再也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了,宝石、玉石什么的都是死的,虽然也是宝物,可这东西在你眼里算得了什么啊?总归比不过换成银子来的实在。”
“道理都让你说了。”李朝宗说道:“西域那边你盯紧点,这些事交给他们我自然是放心的,但是那些没清理干净的大家族,我是看不上的,若是他们从中作梗……”
“放心吧!”路朝歌说道:“我还能真不管不问了?你交代的都多余了。”
“就是。”谢灵韵笑着说道:“朝歌什么事不为你想?你何必在多交代两句,倒是显得咱家朝歌真的不务正业了。”
“就是就是,好像我真的吃空饷一样。”路朝歌说道:“大嫂,我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不然我早不管他了,一天累死累活的,还捞不着好处,扣我那么多俸禄。”
“这事我说过你大哥了。”谢灵韵笑着说道:“让他以后不扣你俸禄了。”
“这话您也信?”路朝歌说道:“不扣我俸禄,除非我不犯错,这种事我自己都不信。”
“你看看,他自己都说了。”李朝宗笑着说道:“存宁和存孝在你那挺好的吧?”
“有什么不好的。”路朝歌说道:“吃的好睡的好,这段时间给他们恢复一下身体,尤其是存宁,在冀州这段时间,可是熬了不少心血,屁大点岁数可不能这样,你这几年别什么担子都往存宁身上押,再过两年的。”
“十二岁不算小了。”李朝宗说道。
“你少拿我说事。”路朝歌说道:“当年我是逼不得已,但凡我有别的办法,你以为我会干那些破事?”
十二岁这个坎是过不去了,现在多少人都拿路朝歌说事,说路朝歌当年十二岁的时候如何如何,都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像路朝歌一样,时势造英雄,路朝歌走到今天,说良心话有一些被逼无奈的味道。
“过两天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就要到了。”李朝宗说道:“到时候你好好招待一下,今天林哲言说的那些,不都是出自你这里吗?那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好好招待一下这两位藩属国王,该给的给他们,不该给的也别让他们肖想。”
“我吓死他们。”路朝歌嗤笑道:“就他们两个敢跟我呲牙,我不用动手我都能吓死他们。”
确实,路朝歌这话可不是开玩笑,不管是阿史那云溪还是西胡东越,对路朝歌都有一种畏惧感,谁让这货当初纵横西域的时候,把这两个人的国家祸害的最狠呢!
李朝宗闻言哈哈大笑,指了指路朝歌对谢灵韵道:“你听听,这浑小子现在越发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谢灵韵抿嘴一笑,给路朝歌夹了一筷子菜:“朝歌说得在理。西域诸国谁不知道咱们路大将军的威名?当年他带着轻骑横扫千里,阿史那云溪和东越王到现在见着你怕是还要腿软呢!”
“那是他们自找的。”路朝歌扒拉两口饭,含糊不清地说:“当年他们可是联军中的主力,若不是他们打了过来,我至于跑沙漠里吃沙子?这回好了,乖乖当咱们大明的藩属,老老实实做生意,大家都体面。”
李朝宗收敛了笑容,正色道:“说到做生意,林哲言今日在朝堂上提出的‘商路同盟’之策,确实精妙。让西域诸国以特产加入这个同盟,咱们大明出人出力保商路平安,这样一来,他们有了长期收入,自然不会轻易反叛。”
“这叫利益捆绑。”路朝歌放下碗筷,抹了把嘴:“光靠刀剑让人屈服,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但要让他们尝到甜头,看到跟着大明混的好处,那才是真正的臣服。阿史那云溪精明,西胡东越谨慎,都不是傻子,这笔账他们算得清。”
“所以你打算怎么接待他们?”李朝宗问道。
路朝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简单,先礼后兵。头一天按最高规格接待,让他们见识见识大明的富庶繁华。第二天带他们去战兵大营观摩演练,叫他们看看咱们的火炮威力。第三天嘛...我带他们去东、西两市转转,看看西域商队如今在大明做生意的红火场面。”
谢灵韵听得连连点头:“这安排妥当,既显天朝气度,又不失威严。”
“最重要的是,”路朝歌压低声音,“我让林哲言准备了一份‘厚礼’——两个特制的琉璃盏,里面用金粉画了大明与西域的商路图,暗示他们若是乖乖合作,将来商路还能继续向西延伸。”
李朝宗抚掌笑道:“好你个路朝歌,这心思够细的!如此一来,他们不但不敢生二心,怕是还要争相讨好咱们。”
“对了,”路朝歌忽然想起什么:“我让工部特意赶制了一批新式马车,车内铺了软垫,车窗装了上好的玻璃,接他们进城时用。得让他们这一路舒舒服服的,好好看看长安城的繁华。”
三人都笑了起来。
谢灵韵命人又添了茶,轻声对李朝宗道:“你看朝歌考虑得多周全,你就别总是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了。”
李朝宗端起茶杯,望着杯中浮沉的茶叶,感慨道:“不是我爱操心,实在是这西域安定关系重大。如今有了朝歌这套方略,我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大哥放心,”路朝歌正色道:“西域这条商路,我会把它变成拴住诸国的金链子。时间越久,捆得越紧。等到他们的贵族都靠着这条商路发财,百姓都靠着这条商路过活,到时候就是赶他们走,他们都不肯走了。”
国与国之间哪有什么朋友,那都是巨大的利益进行捆绑的,没有利益捆绑的盟友,永远都是最不稳固的。
数日后,长安城外十里长亭,旌旗招展,仪仗森严。
路朝歌一身玄色麒麟袍,玉带缠腰,并未穿戴戎装,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身后,礼部官员与鸿胪寺卿肃立两旁,再往后,是五百精锐御林军,盔明甲亮,肃穆无声。
巳时三刻,远方尘头大起,两支风格相似的队伍缓缓行来。
左侧是阿史那云溪的铁骑,约二百余人,人人身着皮裘,腰挎弯刀,马鞍上悬挂着弓矢袋,虽为朝贡而来,却依然保持着西域人的彪悍之气。为首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粗犷,一双鹰目锐利,正是大月氏国王阿史那云溪。他望着远处那座雄踞天地间的巨城,眼神复杂。
右侧则是西胡东越的队伍,规模稍小,约百余人,车驾装饰华丽,带有浓郁西域风情,随行人员衣着色彩鲜艳,队伍中还跟着几峰驮着礼箱的骆驼,尽显商路王国的富庶。西胡东越年近三旬,头戴金丝编织的王冠,面容精明,此刻正努力保持着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两位藩王在距离仪仗百步处同时挥手止住队伍,双双下马下车。
“整理衣冠!”阿史那云溪低声吩咐左右,自己率先拍了拍并不存在的尘土。西胡东越也赶紧正了正王冠,深吸一口气。
两人并肩前行,步伐沉稳,来到路朝歌面前十步处,竟不约而同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外臣阿史那云溪(西胡东越),参见路大将军!”声音恭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路朝歌脸上绽开和煦的笑容,快步上前,亲手将二人扶起:“二位大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陛下知二位今日抵达,特命本将军在此相迎。长安城内已备好馆驿,请二位稍事休息,晚间陛下将在太极殿设宴,为二位接风洗尘。”
他语气温和,举止亲切,仿佛接待的是多年老友。然而当他那双含笑的眼睛扫过时,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们太清楚这位“笑面将军”的厉害了,当年西域联军兵强马壮,就是被此人率领轻骑千里奔袭,烧了粮草,攻破王都,破了联军,逼得他们不得不撤军。
“劳烦大将军亲迎,外臣惶恐之至。”阿史那云溪恭敬回应,姿态放得极低。
“诶,你这就太客气了。”路朝歌朗声一笑,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臂膀:“如今西域安定,你我同为大明臣子,便是一家人了。来,请上车驾,这是工部特意为二位准备的新式马车,保准让你们舒舒服服地看看咱们长安城。”
说着,他引二人来到几辆造型新颖的马车前。马车外观朴素,内里却别有洞天。车内铺设着厚厚的软垫,坐上去极为舒适,最令人惊叹的是车窗,镶嵌着透明度极好的大块玻璃,窗外景象一览无余。
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连声道谢,在侍从的搀扶下登上马车。车队启动,平稳得超乎想象,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这马车…竟如此平稳?”西胡东越忍不住低声惊叹。
驾车的车夫自豪地答道:“回大王,这马车装了新式的弹簧减震,是咱们路将军亲自画的图样,工部的大匠们琢磨了半年才做成的!”
两位藩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大明不仅在军事上强横,这工匠技艺竟也到了如此鬼神莫测的地步?
马车缓缓驶入长安城。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长安城的繁华如画卷般展现在二人面前。宽阔的朱雀大街可容十驾马车并行,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旗幡招展。绸缎庄、酒楼、茶肆、银号、当铺……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更令他们心惊的是,沿途百姓个个面色红润,衣着体面,见到他们这支异国队伍,也只是好奇地张望几眼,并无畏惧之色,反而带着一种见惯世面的从容与自豪。
“人言‘长安米贵,居大不易’,今日一见,方知何为天朝上国。”阿史那云溪望着窗外,喃喃低语。他注意到,就连街边玩耍的孩童,身上穿的也是细棉布衣,而非他们国内常见的粗糙麻布。
“你们几个臭小子,今天不是休沐之日,怎么不去学堂。”路朝歌拽开车门,冲着那几个大闹的顽童喊道:“赶紧去学堂上课,不然我告你们爹娘,让他们打你屁股。”
长安城中谁不认识路朝歌,那几个顽童看到路朝歌,却并不害怕,而是冲着路朝歌扮了个鬼脸,然后就跑了。
“臭小子。”路朝歌并不认识他们,可是大明有大明的规矩,凡过了六岁的孩童,就必须蒙学,这是死规定,若是谁家的孩子到了六岁还未蒙学,家中可是要挨罚的。
“长安果然不是凡地。”阿史那云溪说道:“早就听闻大明孩童人人蒙学,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自然是不能作假的。”路朝歌说道:“人才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一点点积攒出来的,只有这样大明才能蒸蒸日上,人才往往都藏在百姓之中,只有天下百姓都愿意为我大明效力,我大明才能真正的雄视天下。”
“殿下说的极是。”阿史那云溪说道:“我大月氏就是文教不兴,才迟迟不能强盛起来。”
“之前你们请大明的先生到大月氏教书,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啊!”路朝歌说道:“将来大月氏文教大兴,国家自然而然的也就会变的强大起来。”
“那些先生确实很厉害。”阿史那云溪说道:“虽然刚刚抵达大月氏,条件还比较艰苦,但是他们每个人都很用心的在教授大月氏的孩子们,我每每经过学堂,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我都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是新生的力量。”路朝歌当然明白那种感觉,凉州的第一所学堂开课之后,他不止一次的去过学堂,只不过他很少进去,只在外面听孩子们读书的声音,那绝对是一种最极致的享受,让人心旷神怡。
“大明不是在废土上的新生。”路朝歌继续说道:“但是,大明对于中原来说,也是一种新生,大明只会越来越强大,而大明的儿郎,也会越来越好,因为我们是大明。”
路朝歌的话说的很轻,但是其中难掩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都说路朝歌是大明的底气,可大明难道就不是路朝歌的底气吗?路朝歌一人是没办法让大明走到今天的,是有千千万万大明人前赴后继的结果。
一直没说话的西胡东越,则更加关注商业活动,他仔细观察着店铺里陈列的商品,估算着价格,越看越是心惊。大明的富庶,远超他的想象。他原本心中尚存的一丝侥幸,在此刻消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