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八月初六,这一天对于大明所有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吉祥又如意的日子,反正黄历上是这么写的,至于怎么来的那不重要,只要知道今天都是好日子就可以了。
而也是在这一天,刘宇宁要成亲了,这个路朝歌看着长大的孩子,今天终于要成亲了,这是大明第二代当中,第一个成亲的人,当年年仅五岁的他和家人一起到了凉州,那是他人生当中最快乐的时光。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五岁的小屁孩,已经十七岁了,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他也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以后他不仅要为自己活,也要为了他的家庭活着。
晋王府刘宇宁的小院外,路朝歌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出现在了晋王府,当年他成亲的时候,可是一大早就被拎起来又是涂脂又是抹粉的,现在他的子侄辈要成亲了,他怎么不得积极一点,当年他受的折腾,今天他都要在刘宇宁身上好好的折腾回来,自己怎么说也是刘宇宁的二叔,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侄子那不是情理之中的吗?
刘子睿和谢灵珊两人一晚上都没睡好,自己的儿子要成亲了,当爹娘的激动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路朝歌始终就是想不明白了,又不是自己成亲,这么激动干什么吧!
路朝歌现在不理解,等他儿子成亲的时候,他就能理解老父亲的心情了,现在的他是看别人笑话,将来别人一样看他的笑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家谁也别说谁。
“你们两个一晚上没睡?”刘宇宁的小院外,路朝歌看着刘子睿和谢灵珊:“至于这么激动吗?我当年成亲的时候也没你们两个这么激动啊!”
“你懂什么?”刘子睿瞪了路朝歌一眼:“我儿子成亲,这以后就是大人了,就要撑起这个家了。”
“撑起这个家?”路朝歌上下打量着刘子睿:“你没毛病吧!宇宁才十七岁而已,现在还是个孩子呢!再者说了,宇宁干的那可是天大的事,就你这破王府你自己撑着吧!可别耽误了宇宁干大事。”
“我这王府也不差吧!”刘子睿说道:“好歹是王府。”
“对对对。”路朝歌懒得搭理刘子睿:“我去叫孩子起床,今天成亲怎么能起这么晚呢!当年我成亲的时候,可就起了一个大早。”
说着,就走进了刘宇宁的小院,一脚踹开了刘宇宁房间的门:“大侄子,该起床了,今天成亲怎么能偷懒呢!要早点起来准备了,要涂脂抹粉的,你今天要干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晚上还要洞房呢!”
说话的功夫,路朝歌已经来到刘宇宁的床前,伸手就将刘宇宁从床上给拎了起来:“大侄子,这也是没睡好啊!这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是不是昨晚上连夜温习‘功课’闹的一晚上没睡好啊?”
大户人家的孩子,尤其是刘宇宁这种洁身自好的孩子,成亲之前总是要学习一些传宗接代的本事的。
“二叔。”刘宇宁被路朝歌的话弄了个大红脸:“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刘宇宁昨天晚上确实是看了一些‘刘皇叔’,不过也只是看了几眼而已,不过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已经足够让他难受一晚上了。
“是不是看过之后就睡不着觉了?”路朝歌继续打趣道:“不用狡辩了,大家都是男人,二叔都懂。”
“二叔,你没看过吗?”刘宇宁问道。
“我还真没看过。”路朝歌想了想,当了这边之后,那种粗制滥造的‘刘皇叔’他是真没看过:“你二叔我多厉害,我是无师自通的,知道了吧!”
“赶紧起来了吧!”路朝歌又说道:“你今天可有的忙了,那么多宾客你都要去迎一迎,都是来给你道喜的。”
“二叔,我还有点紧张了。”刘宇宁说道。
“有什么可紧张的,就成个亲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路朝歌说道:“不过,成亲之后你就是真正的男人了,该肩负起来的责任就要肩负起来了,不过二叔相信你,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样都差不了。”
路朝歌一番插科打诨,总算将刘宇宁那点新婚前的紧张和羞涩冲淡了不少。
刘宇宁被自家二叔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迷迷糊糊间,就被一群早已等候在外的侍女、嬷嬷们围住了。
“来了来了,快,伺候世子爷沐浴更衣!” 管事嬷嬷一声令下,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路朝歌抱着胳膊,优哉游哉地靠在门框上,看着刘宇宁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摆布,脸上露出了“大仇得报”的舒爽笑容。想当年,他可是被折腾得不轻,今天总算轮到别人了。
沐浴、熏香、绞面……一套流程下来,刘宇宁感觉自己脱了一层皮。紧接着,便是路朝歌心心念念的“涂脂抹粉”环节。尽管刘宇宁极力抗拒,但在嬷嬷们“这是规矩,显得气色好”的劝说下,以及路朝歌在一旁“善意”的监督下,他还是被迫接受了淡淡的敷粉和口脂。
路朝歌看着刘宇宁又是涂脂又是抹粉的,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要不是当年自己拼死护住了自己的脸,估计他的下场就和今天的刘宇宁是一样的,这要是弄到他的脸上,他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啧,看看,看看,我这大侄子,这么一打扮,更是俊俏得没边了,待会新娘子看了,还不得挪不开眼?”路朝歌啧啧称赞,换来刘宇宁一个无奈又带着点羞涩的眼神。
换上大红色的喜服,金线绣制的四爪蟒纹栩栩如生,衬得刘宇宁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原本尚存的一丝稚气被这庄重华贵的服饰彻底掩盖,显露出大明晋王世子、未来栋梁的非凡气度。刘子睿和谢灵珊此时也走了进来,看到儿子这般模样,眼眶不禁又有些湿润,心中充满了欣慰与骄傲。
“儿子真是长大了。”谢灵珊眼含热泪,她这一生过的算不得凄苦,但是在他谢家被灭了满门之后,她的人生就大为不同了,成为了刘子睿的妻子,可依旧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那时候的她想要给自己的父母兄弟报仇,可是她真的无能为力,只能活在王府那一方天地间,她什么都做不了,直到她找到了自己的姐姐,或者说是路朝歌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姐姐还活着,她的生活才出现了一丝丝微光。
谢灵珊看着眼前身着喜服、英气逼人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她轻轻握住刘子睿的手,低声道:“夫君,你看宁儿……真像你当年。”
刘子睿拍拍她的手背,眼中也满是感慨:“是啊,一晃眼,咱们的孩子都要成家了。”他转头看向一旁看热闹的路朝歌,笑道:“朝歌,你还记得当年在凉州,这小子跟在你屁股后面要糖吃的样子吗?”
路朝歌咧嘴一笑:“怎么不记得?那时候才这么点高。”他比划了一个高度,“转眼间就要娶媳妇了。不过大哥,你这王府确实该翻修了,你看这柱子都掉漆了。”
刘子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今日是我儿大喜之日,你少在这里挑三拣四。”
“王爷,王妃。”管家走了过来:“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家来了,还带了未来的太子妃和雍王妃。”
“走吧!”刘子睿点了点头:“我们一起去看看。”
刘子睿这场婚礼,不仅王府上下极为重视,就连朝廷这边也相当重视,礼部协助操办的一切,这刘宇宁毕竟是大明第二代当中第一个成亲的人,接下来会有更多的第二代们成亲,这也标志着大明第二代真的开始走上历史的舞台。
“今天宇宁是真精神。”李朝宗看到刘宇宁:“比当初朝歌精神多了。”
“你的意思是说,涂脂抹粉就能让人更精神?”路朝歌笑着说道:“果然,你的审美一如既往的不怎么样。”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大哥给自己挑的媳妇不漂亮?”谢灵韵的声音从路朝歌的身侧响起。
路朝歌打了个寒颤,直接移开了半步:“大嫂,我不是那个意思,今天宇宁成亲,你可不能在这收拾我。”
“宇凡呢?”李朝宗看了一圈,没找到刘宇凡。
“一大早就出去了。”刘子睿说道:“说是去给他打个弄什么新婚礼物,估计也快回来了。”
众人聚集在一起闲聊,今天没人谈朝堂之事,说的只是家长里短,随着时间推移,到府上的客人也是越来越多,来的皆是大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李朝宗重视的事,其他人谁敢不重视,跟李朝宗唱反调,可不是所有人都是路朝歌。
“太子殿下贺礼到……”
“雍王府贺礼到……”
“河东郡王府贺礼到……”站在府门外的管家高声喊道。
三辆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外,东西都是从郡王府那边出来的,袁语初帮忙置办的。
路竟择带着袁语初进了王府,颠颠的跑了过来:“恭贺宇宁哥大婚,小弟我略备薄礼,你可不要嫌弃。”
“怎么能。”刘宇宁笑着说道:“能进郡王府的东西,怎么看都不是薄礼,当哥哥的就笑纳了。”
“存宁、存孝,谢谢。”刘宇宁冲着他们二人拱了拱手。
“自家兄弟不必那么客气。”李存宁笑着说道:“今日是你的大日子,跟我们就不要客气了。”
“辅国公袁庭之袁大将军到……”
袁庭之已经很久没出来走动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虽然看着还算是硬朗,但是上了岁数之后,这身体素质也在慢慢衰退,路朝歌前两日去了袁府,在袁府待了一上午的时间。
他知道袁庭之的时日其实并不多了,两三年时间也就差不多了,眼看着就八十岁了,在这个时代也是高寿了。
“大将军来了。”李朝宗对袁庭之还是很敬重的,当年西疆二十万人,可就是人家亲手交到李朝宗的手里的,但凡袁庭之当年有丝毫犹豫,凉州要面对可是二十万边军精锐,就算是最后能把这支军队控制在手里,凉州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小,甚至大明的建立都要推迟数年之久。
李朝宗上前搀扶住袁庭之:“您身体还硬朗?”
“我这身体好的很。”袁庭之这身体看着确实硬朗,至少这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朝宗笑着说道:“您老可是我大明的定海神针,这身体可不能垮了。”
“我算什么定海神针。”袁庭之心情不错:“还是要看现在的年轻人,你看看他们多好。”
在袁庭之眼里,目前大明的将军都是年轻人,毕竟岁数最大的也不过就是杨嗣业了,杨嗣业也比他小了十好几岁。
“袁大将军,我有个事想听听你的建议。”搀扶着袁庭之坐下,李朝宗坐在了袁庭之的身边。
“陛下尽管问,只要是我老头子知道的,我知无不言。”袁庭之现在活的可明白了,凡事不往心里去,只要不涉及到袁家生死,那都是小事。
“竟择前些日子和我说,想要建设水军学堂。”李朝宗说道:“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
“好事啊!”袁庭之想都没想:“这学堂当然是越多越好,越多的年轻人向往军队,说明咱大明的军队一定会蒸蒸日上,年轻人才是军队的新鲜血液,才是我大明的未来,不能就靠着我这种老骨头撑着,徐文泽那老东西是不是要回来了?那老家伙干别的不行,但是这水战之事,整个大明他敢说第二,就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蔡玉简不错,得留在军队中,徐老头就回来当个教书先生也不错,给大明培养出更多的水战人才,他这辈子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我也有这个想法。”李朝宗说道:“将徐文泽大将军调回来,他这岁数在让他在海上飘来荡去的,身体早晚会垮掉的,这对大明来说是个损失。”
“那老东西早就想回来休息了。”袁庭之说道:“之前他在长安的时候就和我提过,但是我跟他说了,这大明还需要他,需要他的水战经验,可不能急流勇退,怎么也要培养出一些优秀的水军人才之后才可以。”
“既然大将军觉得可行,那这水军学堂的事就定下来。”李朝宗说道:“听大将军的话,总归是错不了的。”
“学堂好啊!”袁庭之说道:“我现在没事的时候就去学堂,听听孩子们读书的声音,真好。”
“那您就常去。”路朝歌笑着说道:“您得多出去走走,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酒以后要少喝一点,但是可以喝。”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袁庭之摆了摆手:“你奶奶现在都不阻止我喝酒,你个小兔崽子还敢拦我?小心我揍你个兔崽子。”
“让你少喝,不是让你不喝。”路朝歌说道:“你这老爷子就是嘴硬,大明那么多年轻人等着你教导,你不得多活几年啊?更何况这种太平盛世,你不得多看几眼啊?”
“我喝酒也不耽误我看。”袁庭之叹了口气:“这大明的盛世真好啊!当年在西疆的时候我就想,若是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我该怎么过这样的日子,现在想想之前那几十年真是白活了,这才是我这个老头子该过的日子。”
“那你就多活几年。”路朝歌笑着说道:“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大明初立就有如此盛景,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你想想那会是什么模样,所以好好活着才能看到。”
“对,好好活着。”袁庭之大笑道:“我还要多喝几年酒才行,这大明盛世配着最好的酒,这才算是人生。”
盛世配美酒,定是别有一番风味,至少他袁庭之可以说是开了先河了,谁让能用盛世江山来下酒?谁能能用这盛世江山佐酒?他袁庭之就可以,这未尝不是一种荣耀。
袁庭之离开西疆后,就远离了朝堂,这是他的聪明之处,也是李朝宗和路朝歌想要看到的,他给大明的将军们做了一个榜样,一个如何避免杀身之祸的榜样,而他之后的表率就是杨嗣业老爷子,两个活明白了的人。